第508章 双线并进

长江北岸，十一纵指挥部。张百川站在电台旁。

“报告，”通讯参谋冲进来，“登陆部队来电，第一波三个营已成功上岸，正在向城桥镇推进，”

张百川掐灭烟头：“伤亡情况？”

“轻微。守军内讧，我部登陆时只遇到零星抵抗。韩司令请示，是否按原计划劝降刘玉章？”

“按原计划执行。”张百川说，“告诉韩现楚，动作要快。天一亮，国民党军舰可能会过来。”

“是，”

参谋刚走，通讯组长掀开帘子进来：“司令员，上海那边有消息。”

“说。”

“粟副司令员来电，汤恩伯今天上午在市区搞了个‘誓师大会’，当众枪毙了两个想投降的团长。但散会后，他单独召见了第51军军长，谈了半个多小时。”

张百川接过电报快速浏览：“第51军军长王秉钺，东北军出身，和咱们在河北打过交道。这个人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

“粟副司令员的意思，能不能策反他？”

“可以试试。”张百川走到地图前，“但得先让他看看咱们的实力。告诉粟昱，让九纵、十纵猛攻吴淞口，打得狠一点。王秉钺的部队就在那一带，让他知道守不住。”

“明白。”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张百川走出指挥部，看见江边码头上，第二批登陆部队正在登船。

韩现楚从人群中跑过来：“司令员，好消息，刘玉章回信了，”

“怎么说？”

“他同意起义，但有两个条件。第一，保证他和部下安全；第二，起义后部队不能拆散，要保留建制。”

张百川想都没想：“答应他，告诉他，起义部队编为独立旅，他当旅长，但要接受我们派政委和指导员。”

张百川看着对面：“崇明岛必须尽快拿下，刘玉章手下还有八千多人，真打起来，咱们得牺牲多少？先答应他，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是，我这就去安排。”

韩现楚刚要转身，张百川叫住他：“等等，你立即安排人过江，当面和刘玉章谈。告诉他，我张百川说话算话。只要他起义，过去的事一笔勾销。”

两小时后，崇明岛城桥镇。

镇子里的枪声已经停了，街道上，十一纵的战士和起义部队混在一起，正在打扫战场，几具尸体被抬走，都是那个二团长和他的亲信。

岛上的指挥部里，刘玉章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封信——正是张百川让带的那封劝降信。他穿着国民党将官服，但肩章已经摘了。

解放军代表坐在他对面，警卫排在门外警戒。

刘玉章放下信，“张司令员真答应我的条件？”

“答应了。起义部队编为华东野战军独立第1旅，您任旅长。但是我们派政委和指导员协助工作。”

刘玉章沉默片刻：“我还有个请求。”

“您说。”

“我手下三个团长，除了那个被打死的二团长，其他两个都跟我多年。大团长赵德标，三团长李福山，能不能也保留职务？”

“这个我得请示，不过按我们解放军的规矩，团长以上干部都要经过审查，但只要历史清白，没问题。”

“他们历史都清白。”刘玉章赶紧说，“都是跟我从东北出来的，打鬼子立过功。”

“那应该没问题。刘旅长，您看什么时候举行起义仪式？”

“现在就行。”刘玉章也站起来，“我这就集合部队，宣布起义。”

“好。”

半小时后，城桥镇广场上，暂编第21师全体集合。八千多人站成方阵，枪都架在地上。

刘玉章走上临时搭的木台，拿起铁皮喇叭：“弟兄们，我刘玉章带兵二十多年，从东北到华北，再到这崇明岛。今天，我要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国民党腐败无能，丢了华北，现在连江南都快保不住了，老蒋跑了，让咱们在这替他卖命，凭什么？”

“咱们当兵的，保家卫国是本分。可现在是中国人打中国人，有什么意思？”

刘玉章顿了顿，声音更大了：“所以，我决定——率领全师弟兄，战场起义，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

台下先是一片寂静，接着爆发出欢呼声。不少士兵把帽子扔向空中，更多的人则是松了口气——不用打仗了。

解放军代表走上台，接过喇叭：“我代表华东野战军司令员张百川同志，欢迎暂编第21师全体官兵起义，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解放军的战士，咱们一起，为解放全中国而战，”

欢呼声更响了。

消息传到北岸指挥部时，张百川正在看电报。

“好，崇明岛拿下了，长江口就控制在我们手里。汤恩伯想从海上跑，没那么容易了。”

通讯组长咧嘴笑：“这下上海守军更慌了。”

“慌就对了。”张百川擦擦嘴，“给粟昱发报，把崇明岛起义的消息传出去。特别是要传到王秉钺耳朵里。”

“是，”

“还有，”张百川补充道，“告诉刘玉章，让他以独立第1旅旅长的名义，给上海守军中熟识的将领写信，劝他们认清形势，早日起义。”

通讯组长记录完毕，刚要走，张百川又叫住他：“等等。再给中央发个报，汇报崇明岛起义情况。请中央考虑，对起义将领如何安排，给个明确指示。”

“您不是答应刘玉章保留建制吗？”

“答应归答应，但最后还得中央批准。”张百川说，“这是规矩。中央一向宽大，只要真心起义，都会妥善安排。”

通讯组长点点头，出去了。

张百川走到电台旁，拿起最新战报。上海外围，二纵已完全控制青浦，五纵拿下南汇，七纵推进到川沙。九纵、十纵还在猛攻吴淞口，但进展不大。

“司令员，”通讯参谋进来，“松江急电。”

张百川接过电报，电报是粟昱发来的，只有短短几句话：“内线报告，汤恩伯启动‘密裁计划’，名单上有三百多人，包括民主人士、进步学生、被捕地下党同志。执行时间未定。”

张百川思考片刻：“给粟昱发急电：一、立即动用一切力量，营救名单上的人员；二、加快攻城准备，不能再拖了。”

“司令员，可炸药还没摸清……”

“顾不了那么多了。”张百川说，“三百多条人命，比什么工厂、银行都重要。告诉粟昱，三天后，全面进攻上海。”

“三天？来得及吗？”

张百川语气坚决：“你想想，如果咱们为了保全城市，眼睁睁看着三百多人被杀，那咱们和国民党有什么区别？城市毁了可以重建，人死了不能复生。”

通讯组长沉默片刻：“我明白了。这就去发报。”

“等等。”张百川叫住他，“再给中央发个报，汇报这个情况，并说明我们决定提前进攻的原因。”

“是。”

通讯组长匆匆离去。张百川坐回桌前，看着地图上的上海。

这座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一边是埋好的炸药，一边是我党被杀的同志。

该怎么选？

他闭上眼，想起多年前在湘江边，他还是个营长，带着战士们血战突围。那时候，他们只有一个信念——活下去，革命到底。现在，他是百万大军的统帅，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无数人的生死。

但有些东西，从来没变。

窗外，天色渐亮。江对岸的崇明岛上，红旗已经升起。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上海城里，三百多条人命，正在倒计时。

张百川站起来，走出指挥部。

“司令员，”警卫员跑过来，“船备好了，咱们过江吗？”

“过。去崇明岛看看，然后去松江。上海这一仗，我得到前线去。”

“可太危险了……”

“危险？”张百川笑了，“小李啊，你跟我多少年了？”

“十一年了。”

“十一年。”张百川拍拍他的肩，“咱们什么危险没经历过？鬼子的大扫荡，国民党的围剿，不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一样。”

小李点点头：“那我去准备。”

张百川站在江边，看着东方的朝阳。

上海，这座东方第一大城市，即将迎来新生。

而这场新生，注定要经历阵痛。但他相信，阵痛过后，会是更美好的未来。

因为这座城市里，有数百万渴望解放的人民。

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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