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落日
木叶三十三年，初秋。
九尾的转移仪式在六小时后进行。
庭院里的那棵古樟树，叶子已经落了大半。
枯黄的落叶铺满了青石板路，踩上去会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像是岁月断裂的声音。
夕阳的余晖透过稀疏的枝丫，洒在漩涡水户苍白如纸的脸上。
这位见证了木叶从无到有、从战国走向繁荣的传奇女性，此刻就像是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虽然火苗微弱，却依然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庄严。
志村团藏静静地坐在软榻旁，手里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参汤，汤匙轻轻搅动，发出细微的瓷器碰撞声。
“水户大人。”团藏的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死寂，温和得如同这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黄昏，“再喝一口吧。这是从雷之国特区运来的极品雪参，对提气很有帮助。”
水户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眸子里倒映着团藏那张在此刻显得格外圣洁的脸庞。
“团藏啊……”水户并没有看那碗汤，而是定定地看着这个男人，“你是个骗子。”
团藏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眼神清澈得看不出一丝杂质。
“您这话说得，我为了木叶鞠躬尽瘁，怎么就成了骗子？”
水户费力地喘息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个来找我支持你的晚上，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太大的野心。那是连柱间和斑都不曾拥有的……吞食天地的欲望。”
团藏放下参汤，从怀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擦去水户嘴角的涎水。
“欲望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水户大人。”团藏不再伪装那种晚辈的恭敬，而是用一种平等的姿态说道，“只要这欲望是为了木叶，是为了和平，那就是神圣的。”
“或许吧……所以当时我才选择支持你。”水户轻笑一声，似乎是累了。“我觉得你会比日斩那个老实孩子更好。”
团藏沉默了片刻，突然从袖中取出一个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卷轴。
“水户大人，其实我这里有一门术。”团藏的声音压得很低，“名为【己生转生】。这是我从砂隐村古籍中复原并加以完善的禁术。只要您想，我可以将生命力分给您。”
“活下去吧，水户大人。新时代的船票，我也为您留了一张。您不想亲眼看看，我许诺给您的那个未来吗？”
这是一个极为诱人的提议。
然而，水户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必了。”
她的拒绝干脆得让团藏都有些意外。
“我活得已经够久了。”
水户的目光越过团藏的肩膀，看向了天边那轮即将沉入地平线的红日，眼神变得迷离而温柔。
“柱间……已经在那个世界等我太久了。让他那样急性子的人一直等下去，他会闹别扭的。”
“而且，旧时代的残党就该随着旧时代一起落幕。这艘新船……太挤了，载不动我这个老婆子。”
团藏看着眼前这个从容赴死的老人，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您真是……固执得让人头疼。”团藏叹了口气，收起了卷轴，重新变回了那个温和的火影，“既然您心意已决，那我就不强求了。”
他站起身，理了理身上洁白的御神袍。
“我去把纲手和绳树带回来。在您闭眼之前，至少要让那两个孩子，再喊您一声奶奶。”
……
雨之特别行政区，建设总指挥部。
这里是整个忍界最繁忙的工地。巨大的探照灯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机械的轰鸣声、工人的号子声混杂在一起，汇聚成一曲激昂的工业交响乐。
纲手正坐在一堆比人还高的图纸中间，毫无形象地把腿翘在办公桌上，手里抓着一只酒瓶，满脸的暴躁。
“混蛋团藏！老娘是医疗圣手！不是包工头！！”
纲手狠狠地灌了一口酒，指着窗外那座正在浇筑的大坝模型破口大骂。
“让我来这里管医疗后勤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让我负责审核这种该死的水泥配比？！我是能用查克拉治好水泥的裂缝吗？！”
旁边，已经长高了不少的绳树正唯唯诺诺地整理着文件，苦笑道。
“姐姐，你就少说两句吧。团藏大叔说了，这也是修行的一种……”
“修行个屁！我要回木叶！我要去短册街！”纲手抓狂地挠着头发，“这破地方连个像样的居酒屋都没有，半藏那个闷葫芦整天就知道戴着防毒面具到处巡视，无聊死了！”
就在纲手发泄着心中的怨气时，一道金色的闪光毫无征兆地在满地狼藉的文件堆中炸开。
“谁？！”
纲手反应极快，反手就是一记“痛天脚”朝着金光踹去。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接住了她的脚踝。
“纲手，你明明知道这是飞雷神吧？”团藏的身影显现出来，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调侃纲手的暴力，脸上的表情平静得有些吓人。“万一来的不是我，是水门那孩子怎么办？”
“团……团藏大叔？”
纲手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眼睛发亮地扑了上来。
“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对不对？！太好了！我发誓我回去一定好好干活！哪怕让我去忍者学校带孩子都行！只要别让我在这里看水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兴奋地拽着绳树的领子。
“快！绳树！收拾东西！我们要回家了！”
然而，团藏并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纲手，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深邃得像是一潭死水。
那种沉默，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住了纲手喋喋不休的喉咙。
纲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更是一个敏锐的医疗忍者。
她从团藏身上那还未散去的淡淡檀香味中，嗅到了一股令她心悸的气息。
那是老人临终前特有的味道。
“团藏……大叔？”纲手的声音颤抖起来，松开了抓着绳树的手，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是不是……是不是奶奶她……”
“走吧。”
团藏没有解释，只是伸出两只手，分别搭在了纲手和绳树的肩膀上。
“别让她等急了。”
金光一闪。
所有的喧嚣、抱怨、以及那未说完的话语，都在这一瞬间消失在雨之国的夜空里。
……
三个小时后。
千手族地的别院里，压抑的哭声终于停歇。
那扇斑驳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纲手扶着门框走了出来，她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平日里的霸气荡然无存，此刻脆弱得像个无助的小女孩。绳树跟在她身后，低着头，肩膀还在一抽一抽地耸动。
他们已经做完了最后的告别。
一直守在门口如同雕塑般的团藏，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废话，因为在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他只是走上前，伸出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了拍纲手的肩膀。
“记住这一刻的痛。”团藏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然后带着这份痛，替她好好看着这个村子。”
纲手抬起头，透过泪眼看着团藏，最终用力地点了点头，咬着嘴唇拉着绳树退到了一旁。
“带人进来。”
团藏对着空气淡淡地吩咐道。
片刻后，两道身影在暗部忍者的护送下走了过来。
左边是正紧紧攥着衣角、满脸紧张的漩涡玖辛奈。
而右边则是宇智波光，这是团藏预防九尾失控的保险，虽然他能制服九尾，但这里毕竟是村子中心，造成太大损失也不好。
“走吧。”
团藏牵起玖辛奈和宇智波光的手。
再次走进房间，那种死亡的气息已经浓郁到了极点。
水户的生命体征已经微弱到了极致，全靠一股强大的意志力吊着最后一口气。
当团藏带着两人走到榻前时，原本已经快要昏睡过去的水户，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直接略过了玖辛奈，死死地盯在了那个站在阴影里的宇智波少女身上。
“团藏……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宇智波吗？”
“像……真像啊……”
水户那干枯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向空中，像是想要触碰那个虚幻的影子。
“这张脸……”水户突然笑了起来，那是回光返照的亢奋，“孩子……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宇智波光犹豫了一下，看向团藏。
在得到团藏肯定的眼神后，她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半跪在榻前。
水户浑浊的视线在光的脸上细细描摹，仿佛透过这张年轻的脸，看到了那个曾经与她丈夫并肩作战、最后又分道扬镳的狂傲男人。
“要是柱间还在……看到你……”水户喘息着，眼角滑落一滴浑浊的泪水，“那个家伙……肯定会很高兴……说不定还要收你当义女……”
“好了……”水户眼中的光芒开始涣散，那是油尽灯枯的征兆，“开始吧……玖辛奈……别怕……”
团藏深吸一口气，转身向门外挥了挥手。
“准备封印转移仪式！”
……
这一夜，木叶必定无眠。
以千手族地为中心，方圆五公里内已经被列为了最高级别的禁区。
最外层，数百名开启了白眼的日向一族精锐，如同雷达一般监控着每一只飞进来的苍蝇。
中间层，则是全副武装的宇智波警备部队。
富岳亲自带队，一双双猩红的写轮眼在黑夜中闪烁，那是对任何窥视者最无声的警告。
而在这重重包围的最核心，那个充满封印术式的房间里。
猿飞日斩脱去了平日里的工程衣，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额头上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负责主持封印转移。
“结界班！四紫炎阵·加固版，起！”
随着团藏一声令下，四名精通结界的暗部精英同时结印。
紫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立方体，将别院完全笼罩。
“玖辛奈，准备好了吗？”
团藏站在法阵的一角，沉声问道。
“嗯！”
玖辛奈躺在另外一张软榻上，虽然身体在微微发抖，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坚定的火焰。她想起了团藏对她的教导，想起了奶奶的嘱托。
“开始！”
随着日斩双手飞速结印，一个个复杂的墨色符文爬满了水户和玖辛奈的身体。
“解！”
轰——！！！
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查克拉，瞬间从水户干枯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那是充满了憎恨、暴虐、毁灭气息的橘红色查克拉。
九尾妖狐！
即便只是泄露出的一丝气息，也足以让普通的上忍动弹不得。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岩浆，灼烧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吼——！！”
伴随着一声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咆哮，九尾那狰狞的查克拉实体开始在空中凝聚，试图挣脱这该死的束缚，向这个囚禁了它几十年的世界复仇。
“休想！”
猿飞日斩怒目圆睁，手中金刚如意棒猛地插入地面。
“金刚牢壁！”
与此同时，早已准备好的漩涡一族幸存者们齐声怒吼，数十条金色的“金刚封锁”锁链从四面八方射出，死死缠住了那团橘红色的查克拉。
团藏站在风暴的中心，衣袍猎猎作响。
他没有动，而是眯着眼睛，用风龙自在之术死死锁定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封印转移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九尾的查克拉被一点点从水户体内抽出，注入到玖辛奈体内。
就在九尾的本体即将完全脱离水户，处于一种“无主”状态的瞬间——
异变突生！
一道阴冷沙哑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一般。
“通灵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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