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你想让我怎么冷静？

季文忠那句平静无波的问话，让屋内另外两人的心脏一瞬间揪紧。

季承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地盯着方佑诚的侧脸，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急切的催促，握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方佑诚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老爷子的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沉静，仿佛能看穿他心底最深的惶恐和挣扎。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他能感觉到身旁父亲那几乎要将他灼穿的视线，那无声的压力像山一样压在他的肩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几秒钟的沉默，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他垂下眼睫，避开了季文忠的注视，也用这种方式避开了季承那期待的目光，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我不太确定。”

“不确定？”季文忠微微挑了下眉，语气依旧平稳，却让空气中的紧张感骤然升级。

“方佑诚！”季承几乎是立刻低吼出声，声音因为极力压抑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你在说什么？当时不是你亲口跟我说的吗？你说你整理文件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怎么现在又说不确定了？！”

"你不要怕，不要因为季云淮是我的儿子就不敢说！我告诉你，正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我这个做父亲的才要更及时的知道他的错误，这样才能更好的教育他，以免日后酿下大错！"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疯狂地示意方佑诚，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快改口！必须把这话给圆过去！

方佑诚被父亲这突如其来的厉声质问吓得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了，肩膀微微缩起。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断断续续地，声音细弱蚊蝇地补充完了后半句：

“我……我的意思是……我不确定……小季总他……他是不是像您说的那样……是故意的。他可能……可能只是不小心弄错了……我当时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出于谨慎……才……才立刻跟您汇报了……”

这番话他说得磕磕绊绊，充满了不确定和怯懦，但核心意思却微妙地偏离了季承预设的轨道。

——他没有一口咬定是季云淮“故意”或“严重疏忽”，而是将可能性导向了“不小心”和“谨慎汇报”。

季承对这个回答极其不满意，这完全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这混小子，关键时刻竟然软了！

但季承也知道，此刻不能再逼迫过甚，否则只会引起老爷子的怀疑，所以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脸上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然后慌忙找补：

“啊……对对对！爸，您看这孩子，就是太实诚，说话留有余地。不过谨慎点是好事！这说明他责任心强！”他赶紧把话题拉回来，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惋惜，“唉，要是云淮那孩子能有佑诚一半的细心和谨慎，我也不至于这么头疼了！所以说，云淮还是得多磨练，得多教育啊！您可不能一直让他由着性子胡来！”

在整个过程里，季文忠始终没有太多的情绪表露。

他听着季承急切的辩解和方佑诚怯懦的补充，目光在两人之间缓缓移动，最后又落回那份文件上，脸上是一种高深莫测的平静，谁也猜不透他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良久，他才淡淡地开口，结束了这次暗流涌动的谈话：“行了，这事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没有评价，没有表态，也没有再多看那文件一眼。

季承心里七上八下，但也不敢再多言，连忙躬身：“是，爸，那您也早点休息。”

这句话说完，他几乎是半拽着还在发懵的方佑诚，快步退出了书房。

厚重的红木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书房内那令人窒息的氛围，但门外的空气，并未因此变得轻松。

季承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的怒火。

他看也没看方佑诚一眼，径直大步朝宅邸外走去，脚步又快又重。

方佑诚白着脸，想解释什么又觉得时机不对，最终只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车厢内死一般寂静。

季承紧绷着脸，一言不发，但那股低气压几乎要将车顶掀翻，方佑诚缩在角落，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车子最终驶入一个高档小区，停在一栋不显山露水却安保严密的公寓楼下。

这处房产并不在季承名下，是他用来处理一些私事的隐秘据点，如今方佑诚和时知怡也被他安置在这里。

电梯上行，叮咚一声，门开了。

季承率先走出去，用指纹打开公寓门。

“砰！”

公寓厚重的门刚在身后关上，季承积压了一路的怒火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他猛地转身，一把揪住方佑诚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冰冷的玄关墙壁上！

“你刚才那算是什么配合？！啊？！”季承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对着方佑诚低吼，“不确定？！你竟然跟老爷子说你不确定？！我是不是提前跟你说了？！是不是让你只要配合就行？！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方佑诚的后背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季承很少跟他发这么大的火，这种被揪着衣领的姿势更是让他难以呼吸。

这一刻，委屈的情绪要多于恐惧。

想起还在卧房休息的母亲，方佑诚连忙抓住季承的手，试图安抚他的情绪："爸……您冷静一点，妈这个点肯定睡了，我们小声点行不行？"

“冷静？！你刚刚可是在老爷子面前露了怯！你想让我怎么冷静？”季承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戾气，“我为你铺路！我为你争取机会！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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