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礼堂内，
灯光缓缓收束，像潮水一样从四周退去，只将舞台笼在一层柔和而深沉的薄雾里。
空气静得仿佛能听见心跳。
很快，歌声来到最后一段——
[但愿陪你找回，所遗失的永恒。]
[当我开口，你却沉默。]
[只剩一场梦。]
[我却像落叶归根，坠在你心间。]
[……]
屏幕上，一束微光穿透银杏林的枝缝，
尘埃在光里漂浮，像是被遗落在时间深处的温暖重新被人轻轻捡起。
画面轻柔得像一声叹息。
每个人生命中都遗失过什么——
童年的院子、离去的亲人、或某段永远回不来的日子。
而这一句像在替所有人呢喃：
若能陪你找回，那便是最大的珍贵。
画面随即一转——
是一张淡灰色的空椅子。
窗外的风轻轻吹进来，椅背微动，却依旧无人落座。
灯光恰到好处地落在那片空白上，整个礼堂像被突然按下静音键。
那种沉默，是失去、是来不及，是想说却再也说不出口的遗憾。
许多观众胸口像被什么悄悄攥住，呼吸一下变得艰难。
屏幕上，金色的落叶被风托起，缓缓旋转，像记忆里碎裂却仍旧闪着暖光的片段。
而苏灿的声音轻轻一落——
梦碎了，回忆散了，可温度还在。
前排一位年轻女孩抬手捂住眼睛，肩膀细细发抖。
旁边的男友轻轻拍着她的背，却一句话也没说。
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
那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被触动得太深的疼。
舞台中央，光束再次凝成一条柔白的线，落在苏灿的肩上、眉间、胸口。
他像一个从远方跋涉而来的人，终于在一盏灯下停下脚步。
屏幕中的落叶不再随风四散，而开始慢慢落回土壤。
归根。
回家。
落在某个人心里——
那是最柔软、最坚定的归宿。
观众席里，一位中年男人红着眼眶，悄悄擦掉泪。
他想起多年未回老家的母亲，
想起电话那头一遍遍说“回来吃顿饭吧”的语气，
想起自己一次次说“忙完这阵就回”，却从没真正做到。
他忽然意识到——
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在等自己落回去的人。
歌声继续流淌——
[几分忧郁，几分孤单，都心甘情愿。]
[我的爱像落叶归根。]
[家，唯独在你。]
[身边。]
[……]
灯光变得更暖，像是下一秒就能拥住整个礼堂。
孤独可以是愿意的，漂泊可以是愿意的——
因为心里知道，最终会走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许多观众的眼眶还湿润着，但嘴角却浮起轻轻的笑。
那是一种心被稳稳放下的踏实。
银杏林的金光在屏幕上铺散开来，像给天地染上柔黄。
落叶的轨迹温柔得像一封写给故乡、写给亲人、写给爱人的信。
苏灿的最后一句轻轻落下。
就在那刹那，仿佛整个礼堂同时呼出一口深深的气息。
像所有漂泊的人，都把心放回了该停靠的地方。
静。
全场只有静。
那不是空白，而是一种被歌声托住、被情感拥紧的静。
温暖、柔软，让人想哭又想笑。
灯光缓缓亮起，照在每一张泪光闪烁却温热的脸上。
这一刻，没有人鼓掌。
因为掌声太吵。
所有人都只是轻轻地、安静地，将那句——
“家，唯独在你身边。”
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
……
静。
足足三分钟。
礼堂像被封在温暖的琥珀里，所有呼吸、所有心跳，都延迟半拍。
紧接着——
不知是谁先站了起来。
“啪——”
一声掌声忽然砸进寂静里，像一颗落进湖面的石子震开层层涟漪。
然后第二声，第三声。
下一秒，全场像是被同时点燃。
掌声轰然爆发——
潮水一样、火山喷涌一样，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许多人根本没办法坐住，几乎是下意识地起立，
为刚才那首攥住所有人心脏的歌，为那份被唤醒、被安放、被召回的情感。
有人拼命鼓掌，眼泪却像断线一样往下掉。
有人仰着头，努力让泪水回去，结果反而哭得更凶。
有人完全顾不上旁人，只是喘着气，像是刚从一次漫长的回家旅途里走出。
有位年轻女孩哭到妆都花了，却还红着眼睛笑着说：“天啊……这首歌像是唱给我和妈妈的……”
也有人压着嗓子喊：“苏灿！谢谢你！”
舞台上，苏灿静静站着，让整个礼堂像一片风中仍在颤动的银杏林。
掌声持续了太久，
久到导演组都不知道该切哪个机位，久到不少人拍到手掌发红却还不愿放下。
终于，掌声渐渐收拢。
苏灿抬起话筒，声音被情绪裹着，却稳得像回家的路。
苏灿的讲话
“谢谢大家……”
他停了停，像是也被刚才那份情绪重重击中，眼神温和。
“我知道，《落叶归根》这首歌……不只是关于一个人回家。”
“它唱的是——我们从哪里来，我们要往哪里去。”
舞台上的灯光重新变暖，像陪着他一起把话说下去。
“每一片落叶不管飘到多远，它记得风的方向，也记得树的味道。”
“我们华夏人，无论走多远、漂多远……骨子里，都有一条回家的路。”
有观众轻轻抽泣，有人忍不住点头。
苏灿继续道：
“文化里也一样。”
“我们讲团圆、讲牵挂、讲血脉、讲传承。”
“我们会为了一个称呼而动容，会为了一句‘回家吃饭’而心酸。”
“因为我们来自同一片土地，同一种记忆……”
他抬起头，眼底有光。
“——同一个华夏文明。”
礼堂里再次响起窸窸窣窣的抽气声。
“所以啊，” 苏灿轻轻一笑，“不管你来自南方北方，城市乡村，海峡这边还是那边……我们都是一家人。”
这一句落下时，许多观众胸口像被轻轻按了一下，然后轰然松开。
掌声再次炸裂——
比刚才更猛烈、更热烈、更毫无保留。
有人边鼓掌边喊：“一家人！”
有人红着眼睛大声附和：“对！一家人！”
有老人抬头望着舞台，像看到多年没回来的孩子。
有年轻人握住身旁爱人的手，心口莫名涌上一阵暖意。
有旅居海外多年的人从直播前站了起来，喃喃自语：“是啊……我们都是华夏人。”
苏灿站在中央，被这一浪又一浪的掌声推向更明亮的地方。
而整个礼堂——
像一座被点亮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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