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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都懂


“谢谢。”林彬还礼,脚步不停,顺着沙地往里走。迎出来的人把帘子一掀,里面置了低案,案上粗瓷两盏,一壶酒在小火上温着,香气里带点海风和香料的味。

阿里从里间出来,袍角利落,眼神清亮,说话是纯正的华夏语,尾音收得很稳。

“林兄,许久不见。”

林彬笑,“这地方又收拾得利落了。”

“海上吃风,地上要静。”阿里伸臂与他一抱,落座,亲手斟了酒,“先润润嗓子。”

酒不烈,入口有股干净的辛香,像风先把盐味吹淡了才落杯。寒暄不过几句,阿里把盏一放,眼里那点藏不住的光终于露出来。

“林兄,上回那一趟,官家的那条大船。”阿里笑意深了一寸,“劫下来了。”

林彬伸手把盏端起来,杯壁的热贴在掌心,“这阵子,城里没少传。”

阿里把话接住,“海上这行,敢硬碰的不少,敢不乱来的才稀罕。我们做给别人看。”

说到这里,他抬手示意旁边的人添酒,眼里那点骄傲像海风里的一支旗,被风一鼓,立住,“那一夜,天与人都到位。”

阿里的眼神往远处飘了一下,又收回来,“我们的人排得齐,话收得紧。海上的规矩,最怕乱。我们不乱,别人就不敢乱。”

林彬听着,盏边的酒痕被手指轻轻一抹。他始终没问细节,只把话往稳处带。

“你们没伤人,是好。”他道,“城里不见血,风不会更紧。”

“不会。”阿里摇了摇头,“你们城里的人盯着账,我们海上盯着面。面子破了,账就不好算。我们懂。”

他顿了顿,忽然把盏举起,对着林彬,“这杯,要敬林公子。”

林彬眼神一动。

“你替他收下。”阿里道,“我们能有那一天,靠的是人心齐,也靠的是一句提醒。什么都不说,你我懂。”

林彬把盏举起,碰了一下,喝下去。他没有顺势往下接,只用最平的语气压住这股火。

“阿里,这话到我这儿就算没说。”他道,“你也知道,城里在查。昭仪在做事,岳家军在看,你们的旗子别到岸上来飘。该说的,我会带到;不该说的,今天风吹走就好。”

阿里大笑了一声,很快收住,点头,“懂。”

阿里很快收住笑意,把盏压在托上,看向林彬。林彬点了点头,把话头顺势拧回正处,把与贾家的约定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先前三票如何落纸,后面频次如何翻倍,押金如何入账,见面只聊认旗认灯认规矩,不留书不留口供。说到地点,他特地把“白天、清静、不惊岸上耳目”四个字又咬重了一遍。

阿里听得极仔细,中途只抬手让人添过一次温酒,目光一直没有飘开半寸。待林彬收了尾,他才开口。

“明白了。”

“他要的是心安。”林彬补了一句,“我们要的是边界。三句之外不多一字,半盏茶之外不多一刻。”

“我照你的尺子来。”阿里点头,“到时候我带两名会汉话的,衣袍整齐,不露刀,不带甲。坐下只说三句:认你们的旗,不该动;认你们的灯,照着走;认海上的规矩,失礼没人替。说完起身,不逗留。”

“多谢。”林彬把盏前推,“我这趟来,就是把话说死,免得临到场面上谁的热劲儿一上头。”

“我这边交代到人心里。”阿里笑了笑,“年轻的舌头都捆好,只留我这张老脸。”

林彬换了个角度,把贾家的分寸也平平放出:不探旧事,不问链闸,不借伞,只要一寸心安;来人不多,随行一名会算,一名熟灯道;入岛按内弯走慢,不惊潮线。

阿里频频点头。

“海上那条内弯我熟得很。”他招手叫来一名副手,用华夏话吩咐了两句,转回身时笑意更暖,“到时我在外弯候你们的桅。一见你们的旗,我就引路,进浅水绕礁石,不起白花。”

“好。”林彬把时间提上桌,“后日巳时初,风稳潮平。我们从水门出,走青帆的快桅,按你们的灯号两次长、一短。你在外弯接。半个时辰说完散,未时初前我们就离岛。”

“就后日巳时初。”阿里起身,伸手与他相握,掌心有风晒过的热度,“若天色有变,我的人会在更前两刻把小旗立到外弯口,换成一短一长,你们一看就懂。”

时间就此钉住。屋外浪声拍了两下,像是应和。阿里招呼人上了两碟热食,香料气息顺着风涌进来,是烤得焦黄的海鱼与一盅热乎的米饭,里头掺了孜然与桂皮。又端来一壶甜茶,茶面漂着薄薄一层清油,入口柔和。

“尝这个。”阿里笑,“风里走久了,得吃口有味的把人拉回来。”

“你们总是会待客。”林彬也笑,把鱼骨拨开一线,白肉细嫩,齿间全是热气。他知道阿里的秉性,能闹、会收,真要到台面上,多一寸都不肯给出。他放心了一半,又把该提醒的再叠一层。

“明天我回城先把路线压成纸,船上墨记一条,岸上另存一条。你这边也把你那两位的名字先递给我,念起来顺口,不要稀奇。”

“马哈木,赛里木。”阿里笑,“都在你们市舶场有字号,换了衣袍也是行主的样子。”

“好记。”林彬点头,把两名的名讳轻轻念了遍,放进心里。

岛上的招待渐入热处,几名伙计把烤饼、蜜枣、淡盐的酸奶一并摆上,粗瓷碗敲在案上发出闷声。阿里自己却不多吃,只殷勤为林彬换盏,又把一包香料递过来。

“这个你拿去,让你家公子尝一个新口味。”他笑,“我知道他记得人情。”

“我替他道谢。”林彬把包裹放到臂侧,又把话往稳处按了按,“见面那天,你若看我抬盏的手重一分,就收;若看我放盏的手轻一分,就停。我们不用眼色玩花样,只用这个。”

阿里把自己面前的盏端起,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抬了抬,又轻轻放下,“这一轻一重,我的人也都看得懂。”

两人把细节一条条缠紧:进岛的顺序,落座的方向,背窗不背窗,帘口开几分,茶要温几次,半刻换一次话题,末尾由谁起身先告辞。

阿里把每一处都接稳,偶尔补一句海上的小法子,让整个安排既像绳索,又像风里的一片帆。

“若有不测。”林彬把最后的边敲下,“不说话,起身,出门。你的人把帆布落下,外头的人把桅挪到内弯。我们不跑,慢走。慢,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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