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外夷海盗?
岳飞接着补细节:“出城后分三段记时。离城到外湾一段,以驿站更鼓为准;外湾到净路短段一段,以灯楼时辰为准;净路到泉州港外一段,以海钟为准。每段头尾都要留一条札子,回头核对。”
宗泽点点头:“好。你把事拆得清,到了现场就不乱。”
岳飞转身对副将吩咐了两句,又回头对宗泽开口:“泉州那边,我先去见吴娘娘。请您放心,我会把话带到,先稳人心,再稳秩序。要动手,也要让她们知道每一步怎么走,走到哪。”
宗泽看着他,神情认真:“我只问一句,你心里有数没有。”
岳飞挺直脊背:“有数。先护人,后缉凶,处处按章。若查到有人借刀杀人,不管他姓谁名谁,按律办。”
宗泽松了口气,语气也缓了一线:“那就好。别忘了,你去的不只是打仗,是去帮他们把规矩立住。”
岳飞微微一笑:“立规矩其实比打人更难。可只要这口子立住了,后面就好办。”
宗泽点头:“去吧。”
与此同时,泉州,西苑行署的灯一直没灭,窗外潮声一阵高过一阵。案上摊着三份清单。
吴诗雨背脊绷得直,指尖在桌面轻点,节奏乱了又停下。她看着新抄来的急报,眼神沉进去,很久才开口。
“出港时风向没问题,灯楼记录对得上,护行也到位。还是被登船了。”
梁红玉把披风挂起,走过来靠在桌边,看了她一眼:“先喝口热的,手都凉了。”
“喝不下。”吴诗雨摇头,“这不是小股灰路贼,时辰挑得太准,像是盯我们很久了。”
梁红玉嗯了一声:“你觉得最有可能是谁干的。”
“我想有可能是外海的。”吴诗雨盯着海图,“黑帆两桅,不报籍号,招子换得勤,这口子是外面的人。港里有再多不服气的,也不敢真在海上玩命。宋人没这么大的胆子。”
梁红玉挑眉:“你意思是外夷海盗?”
“像占城北上的那几股,或者更远的。”吴诗雨压住嗓子,“我们才把路亮起来,正好被人看见了亮点。他们不看货,看示范线,撕一口就能吓住一片。”
梁红玉沉默了一瞬,轻轻点头:“这也倒说得通。”
“我们这边正推布引,账、货、人都在往正道上拢。”吴诗雨的手不自觉攥紧,“偏偏这个时候出事,风声要乱。外商最怕不确定,今天丢一船,明天就有人改道。”
梁红玉把茶盏推过去:“先别把心思全压在海里。你看灯楼簿子,内港有没有不对的?”
“看了。”吴诗雨把两页薄簿抽出来,“封舱印完好,出港签字少不了一笔。护行灯停顿两息,被风压了一下,时差没出格。”
“那就先按外海来想对策。”梁红玉点点头,“泉州的护行要加紧,港口的告示明早就贴,别让流言先跑。”
“我会贴。”吴诗雨深吸口气,“可这事不光是护行问题。这是冲新章程来的。要是让人看见我们扛不住,后面每一步都要被人拿这次说事。”
梁红玉看着她的眼睛:“你别往自己身上全揽。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仗。”
“我知道。”吴诗雨按住眉心,“可我得把女坊守住。织女们刚进场,今天就听到货被劫,明天谁还敢上机。”
“那就把话说在前面。”梁红玉的声音压得稳,“明早我去港上,先把秩序站住。你这边把验损流程走全,点名发安抚银,伤员家属给说法。”
“我已经让苏妙拟了安抚单。”吴诗雨点头,“还有外商的客栈,价钱盯一盯,别借势抬。我们要让他们看到秩序没乱。”
梁红玉笑了笑:“这才像你。再说一句,别急着下定论。你相信是外海的,我也觉得像,可查证要一步步来。”
“我会等证据。”吴诗雨的声音慢下来,“只是我真不认为会是港里的人。就算有人不服新章,他们也不会拿人命和国法开玩笑。那是把自己往刀口上送。”
“嗯。”梁红玉把海图转了个角度,“先按外海的来布置。净路短段临时加灯,一里一旗。沿线牙行今晚全叫来,谁的船明日出港,一律换新的号簿,护行口令再过一遍。”
“我给周震去个笺。”吴诗雨提笔,“请他把港务和仓务的印再核一次,救治、清点、告示三件事,一起发文。市舶那边也会给我们一个说法。”
“他会动的。”梁红玉看着她,“你也别把心吊太久。京里那位,没睡。”
“我知道他会看。”吴诗雨把字一笔一画落稳,“可我不想他只看到麻烦。我要让他看到我们在处理。”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窗外的雨停了,潮声还在。
吴诗雨把海图摊开,又把灯楼的时辰簿、护行灯的记录、幸存水手的口供摆成一排。
梁红玉看了很久,慢慢把图转了个角度,声音压得很平。
“有几处不对。”
吴诗雨抬眼:“你说。”
“先看登船点。”梁红玉指向外湾近岸的一段线,“他们不是在最黑的海段上船,而是挑了潮平风缓、灯影能照到的地带。真要杀红眼的外海匪,不会这么挑。外海匪喜欢利用暗流和阴影,靠近灯影反而会暴露。”
她又抽出一张港务画的事发草图,点在靠舷处:“第二,钩痕。挂钩进木缝的角度很熟,力道也对。用的不是海上常见的铁刺短钩,而是南岸常用的扁齿登钩。齿口更宽,咬得稳,但重,适合短距离投掷。”
她把一截被割断的缆绳推到案前:“第三,割绳。刀口是平口开刃,砍断后边缘很整,像是家传的老口刀。海盗多用锯齿或杂钢砍刀,边口毛得更厉害。”
“还有声音。”梁红玉把一份口供递过去,“一个水手说对方上来第一句骂人话,他听不懂,可背下来几个音。我找了两个在码头当差的挑夫对口型,说像闽南话里在外航船上混过的腔,字尾很短,吞音急,不像占城或昆仑。”
她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登船的人对咱们的舱位也熟。先封舵,再拿护行灯,再断后甲板的呼号。顺序对得太整。”
吴诗雨愣了一瞬:“你的意思是……”
“这活儿的手感,像宋人。”梁红玉压低声,“至少带队的人,极可能是熟这个海、熟咱们船的宋人。”
(https://www.zbzwx.cc/book/61821811/23288463.html)
1秒记住紫笔文学:www.zbz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zbz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