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信任的代价
朋友？
他琥珀色的眼眸弯成月牙，笑容纯真无害，语气带着一丝亲昵的炫耀，那声“姐姐”叫得自然又顺口。
凌千澈的眉头蹙了下，视线在星澄的脸上扫过一瞬，没理，又看向虞娇：“我们回去？”
虞娇看了眼还没从场上下来的艾琳。
星澄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顾忌，贴心的说：“姐姐你走吧，等下我和艾琳姐说就行。”
虞娇：“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
说罢她便打算起身，屁股刚离开座椅的瞬间凌千澈就牵起了她的手，从外人的角度来看二人的动作十分亲昵，就像是他把虞娇给带起来的一样。
星澄笑而不语的看着，握在短杖上的指节动了动，在她走之前又挥手告别：“姐姐，期待和你的下次见面哦。”
虞娇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但没等她回答，凌千澈就强硬的拉着她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都一言不发，再加上那阴沉的脸色，傻子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但虞娇没管他的心情好不好，她现在脑子里在思考别的事。
一直到回到家中，房间落锁的声音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凌千澈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送她到房间就离开，而是跟着走进来，他高大的身形站在门口，几乎挡住了室内大部分光线，阴影笼罩下来，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依旧沉默着，只是那双深色的眼眸紧锁着虞娇，里面翻涌的情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浓烈，也更加复杂，不再是单纯的愠怒或担忧，而是混杂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不安。
虞娇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往后退了几步：“凌团长？”
凌千澈似乎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了，他深吸一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迫人的威压减轻了许多：“抱歉，但是虞娇，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
“你应该知道的，你和这里的玩家不是一类人。”
虞娇和凌千澈不同，她是完全独立于这里的土壤，因此她吸引到了两位“主神”的注意，千方百计的想她留下，想让她成为那些“信徒”中的一员。
“和他们有太多的接触，对你而言不是好事。”
有些东西会潜移默化的影响到她，并且在她本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侵蚀她的神智。
凌千澈不想看到她成为白天或黑夜中的任何一员，更不愿看到她那抹难得的清醒，被这片永恒的牢笼一点点磨灭同化。
他向前走近，来到虞娇面前，摘掉了她头上的饰品，当露出那张愣怔的脸时，凌千澈终于是没忍住，俯身抱住了她。
“我知道你想离开，我也会尽可能的去帮你想办法，但是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好吗？”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颤抖，透过紧贴的胸膛传来，沉重而温热。
虞娇的手有些僵硬的垂在身侧。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双臂的力度，那是一种混杂着恐惧与占有的拥抱，紧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从前因后果来看，她自从来到这里起就一直是凌千澈在帮她，不管是一开始救了她这条命还是后面帮她科普关于这里的一切，处处为她考虑，甚至到现在得知她想离开后，还说会想办法帮她离开。
看样子是不想让虞娇重蹈他的覆辙，或者说是正因为自己不自由所以想让她自由，但是……
这份情感过于沉重，也过于突然，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僵硬地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动作有些生疏：“……你先放开我，好吗？我们好好说。”
凌千澈的身体微微一僵，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缓缓松开手臂，向后退开一步。
但目光依旧紧锁着她，蓝眸翻涌的情绪尚未完全平复，混杂着懊恼、后怕，以及一丝未曾褪去的赤诚担忧。
“抱歉，”他低声道，“我……我只是……”
“我知道，”虞打断了他可能语无伦次的解释，语气平静，“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谢谢。”
“但是凌团长，这归根结底我自己的问题，我……”她斟酌着语调，“我不想只靠你帮我，那样的话你也太辛苦了，更何况今天我和那两位只是偶遇而已。”
话是实话，但是被虞娇换了个意思。
她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凌千澈。
也不是她恶意揣测，主要是她曾经在这上面吃过太多亏了，信任的代价往往比背叛本身更加鲜血淋漓，那些看似坚实的依靠，总会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分崩离析，留下满目的疮痍。
凌千澈的担忧的确令人动容，但这恰恰是最危险的地方，温柔和善意有时比明枪暗箭更难防备，更容易让人卸下心防，沉溺其中。
他说不让她接触这里的人，那他自己不也是其中之一吗。
虞娇说：“时间不早了，凌团长早点去休息吧。”
“好，”凌千澈点头，“你也是。”
说罢，他走出了房间，却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倚在门外的墙壁上。
走廊里光线昏暗，将他挺拔的身影拉成一道沉默的剪影，他仰头，后脑抵着冰冷的墙壁紧闭着眼，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在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情绪。
夜深了。
月光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在外，房间里只有壁灯在角落里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晕，虞娇侧身躺在床榻上，呼吸均匀绵长，明显已经睡熟了。
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条缝隙。
凌千澈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悄无声息地滑入房间，他脚步极轻，落地无声，目光第一时间便锁定了床上那抹纤细的身影。
他一直都守在门外没有走。
凌千澈来到床边，没有触碰她，只是微微倾身，近距离地凝视着她的睡颜，呼吸间能闻到她身上极淡的清香气息，让他纷乱的心绪奇异地平静了些许。
他伸出手，指尖悬在她脸颊上方，似乎想触碰，却又在即将触及的瞬间停住，最终只是指尖颤抖着虚虚地描绘了一下她脸颊的轮廓，便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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