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封神印，锁凡尘
“可他们！”他指向对面那群旧神，“这群只会躲在后方享福的废物，竟敢以‘不得惊扰凡人’为由，阻我军令！甚至勾结凡人，围攻我军营地！末将若不还手，三界将士，谁还肯为这新秩序卖命？！”
“你血口喷人！”对面的城隍气得浑身发抖，亦是悲声泣诉，“帝君明鉴！是他们！是他们入城之后，强征民夫，索要香火，稍有不从，便拳脚相加！与那雷霄爪牙，有何区别？！我等奉帝君之规矩，护佑凡人，何错之有？！”
“我麾下上百信众，皆死于他们乱刀之下！此仇不报，我枉为神明！”
双方各执一词，声泪俱下。
他们都将自己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那些在过往战斗中留下的功勋烙印，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来，仿佛在说：看，我流过血，我拼过命，我才是对的！
崔判官等人站在一旁，心急如焚，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一个死结。
一个用功臣的鲜血和凡人的尸骨，拧成的死结。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李惊鳞的身上。他们等待着，这位以凡人之躯审判了天帝的存在，会如何裁决。是雷霆震怒，还是……息事宁人？
然而，李惊鳞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没有说话。
他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迈开脚步，缓缓地，走上了那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台阶，走上了那空置已久的主位。
他坐了下来。
然后，他用那双平静到可怕的眸子，一个一个地，看了过去。
他看到了赵辛眼中那不加掩饰的骄傲与杀气。
他看到了那名城隍眼中的委屈与固执。
他看到了崔判官眼中的痛苦与无奈。
他看到了那些跪伏在地的神明眼中，那隐藏在恐惧之下的，一丝丝的……贪婪与期盼。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大殿之内，落针可闻。
只有那血腥气，还在不断地，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终于。
就在赵辛那紧握的拳头，都因为紧张而开始微微颤抖的时候。
李惊鳞，忽然，笑了。
那是一个无比疲惫，带着一丝浓浓自嘲与释然的，笑容。
“我明白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神明的神魂深处。
“错不在你们。”
“在我。”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听他继续缓缓说道：“我带你们推翻天庭，是想告诉三界，凡人的血泪，也能让神明偿命。”
“可我忘了告诉你们，当你们坐上神位的那一刻，你们争抢的，到底是信徒的香火，还是满足自己私欲的……权柄？”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凡人的尸体。
“你们告诉我，你们和曾经的雷霄，又有什么区别？”
赵辛也好，那城隍也罢，所有神明，都在这一问之下，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他们忽然发现，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功绩，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苍白，无比可笑。
李惊鳞看着他们那瞬间崩溃的神情，缓缓地，从主位上站了起来。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用一种无比平静的语气，高声宣布：
“即日起，我，李惊鳞，不再是你们的帝君。”
“轰——！！！”
这句话，比之前那场大战的任何一次神力碰撞，都更具毁灭性！
整个大殿，所有神明，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不当帝君了？！
这怎么可能？！
李惊鳞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地回荡着：
“这三界，不需要皇帝。这把椅子，谁想坐，谁便来坐。所有神位，亦是如此，能者居之，庸者自去。”
“但，有一条铁律。”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那股曾审判天帝的恐怖气息，一闪而逝！
“严禁同室操戈，祸及凡人。”
“违者……”
他伸出手，那支曾让所有神明胆寒的，通体漆黑的“罪罚之香”，凭空浮现在他的掌心。
“我必，亲手清理。”
说完，他收起了黑香，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殿之内，依旧是一片死寂的震撼。
废黜帝位，权力下放，只留下一道底线……这……这到底是要建立一个怎样的秩序？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李惊鳞，抛出了一个，足以让整个三界都为之颠覆的，重磅炸弹。
他顿了顿，那双平静的眸子，望向了殿外那片劫后余生，却又前路茫茫的人间。
“而我……”
“将自封修为，自锁神魂，入这红尘万丈，轮回百世。”
“去寻一条，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能让神不欺人，人亦敬神的……”
“新道。”
“诸位，好自为之。”
李惊鳞的声音，很轻，很淡，却像是一柄无形的、蕴含着宇宙生灭之力的巨锤，狠狠砸碎了在场每一个神明的道心。
“轰——！！！”
大殿之内，那刚刚凝固的死寂，瞬间被一种更加恐怖的、名为“崩溃”的浪潮所吞没。
“不！帝君！不可啊！！”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老城隍。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连滚带爬地扑到台阶之下，死死抱住了李惊鳞的腿。
“三界不可一日无主啊！您若是走了，这刚刚平息的乱世，顷刻间便会烽烟再起，血流成河！您这是……您这是要了老朽的命，要了这亿万苍生的命啊！”
老城隍哭得涕泪横流，神体都在剧烈地颤抖，那不是伪装，而是发自神魂深处的、最纯粹的恐惧。
“帝君！请三思！”
崔判官亦是脸色煞白，他手中的判官笔，第一次因为主人的心神失守而光芒乱闪。他上前一步，声音嘶哑地吼道：“律法之存，在于威慑！您，就是这三界新律的最高威慑！您若自锁轮回，威慑何在？规矩何存？届时，强者为尊，弱肉强食，与那旧天庭，又有何异？！您亲手建立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他们是旧秩序的维护者，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至高无上的“皇”，对于一个刚刚建立的体系，是何等的重要。
那不仅仅是权力，更是……定海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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