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无可罚，不可赏
所有曾经与钱彪交好，或是在背地里对李煜阳奉阴违的将领，一个个面如死灰，他们将自己关在营帐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种神鬼莫测，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未知恐惧，比任何刀斧加身，都更令人胆寒！
校场之上。
李煜独自一人，站在高台之上，冷冷地看着下方那数万名鸦雀无声的士兵。
他们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轻视与不屑，只剩下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最原始的敬畏与恐惧。
他缓缓地，握紧了拳头。
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将这支军队，将这数万人的生死，牢牢地，攥在了自己的手心！
这，才是真正的规矩！
在接下来的数月里，李煜利用雷霄残魂中那海量的知识，与腐骨瘟神这等邪神的力量，开始了他疯狂的扩张。
他用神鬼莫测的瘟疫，兵不血刃地“说服”了周边数个小领主。
他用雷霄记忆中的上古阵法，轻易地伏击、吞并了数支蛮族的精锐部落。
他的势力，如同一颗在黑暗中滚动的雪球，以一种令人心惊的速度，迅速壮大。他的麾下，令行禁止，铁血高效，所有人都像是一台巨大战争机器上，被恐惧拧紧的零件，精准而又麻木地运转着。
而与此同时。
李惊鳞所建立的，那个以“规矩”与“秩序”为核心的新兴势力，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停滞。
望山县，城南坊市。
两个刚刚得到敕封，好不容易有了神位的黄鼠狼精和刺猬精，正为了一个凡人老太太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半块发霉的炊饼，争得面红耳赤，几乎要当场动手。
“这是我先看到的！这是王母娘娘赐给我的香火！”
“放屁！老太太掉的地方，离我的地盘更近！这叫落地归我！”
无休止的扯皮，无休止的内耗。
从高层的联合议事会，到最底层的土地山神，所有人都在为了那点可怜的资源，争吵不休。许多在旧天庭时代被压迫得最狠的底层精怪，甚至开始私下里怀念起以前的日子。
虽然被压迫，虽然没有尊严，但至少……旧天庭的“秩序”还在。
至少，不会为了半块发霉的炊饼，跟同僚打得头破血流。
……
城隍庙，后山禁地。
那扇紧闭了数月的厚重石门，纹丝不动，仿佛将与岁月一同化为永恒。
静室之内，李惊鳞盘膝而坐。
他身上的气息，已不复当初的孱弱与死寂。那股源自“吞噬者”本源的、霸道无比的毁灭道伤，此刻，正被一缕缕更加纯粹、更加坚韧的，融合了万家灯火与三界秩序之力的金色神链，层层叠叠地捆绑、镇压。
【香火封神系统】的力量，在他体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咔嚓……”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从他的道心深处传来。
那道最顽固的毁灭裂痕，终于，被彻底弥合。
李惊鳞那双紧闭了数月的眼眸，缓缓地，睁了开来。
那双眸子，依旧漆黑，却不再是空洞的死寂，而是如同万古长夜般，深邃，而又平静。
他，出关了。
几乎就在他睁开眼的同一瞬间。
“轰隆——！！！”
一声巨响，伴随着惊恐到极致的尖叫，从石门之外，穿透了层层禁制，清晰地传了进来！
“帝君！不好了！帝君！”
崔判官那苍老而又充满了绝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为了抢夺‘云泽城’的信仰归属！赵副将麾下的天兵，和……和我们的人……打起来了！！”
“已经……已经死了上百个凡人了！”
“轰隆——”
那扇隔绝了三界纷扰数月的厚重石门，在一阵剧烈的颤抖之后，缓缓地，向内开启。
门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神力碰撞的爆炸声，凡人临死前的惨叫，如同凝固的浪潮，瞬间灌入了那片死寂的黑暗之中。
崔判官那张老脸之上，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血水，他看到石门开启，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声音嘶哑到了极致。
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破烂麻衣，脸色苍白，但那双曾经死寂的眸子，此刻却平静得像是一口万古不波的深潭。道伤，已然弥合。
可他眼前的世界，却比他闭关前，更加破碎，更加不堪。
城隍庙那原本庄严的大殿，此刻已成一片废墟。巨大的梁柱断裂，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烟尘。地面之上，神血的金色，与凡人的赤红，混杂在一起，蜿蜒流淌，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两拨神祇，泾渭分明地对峙着。
一边，是赵辛和他麾下那些身经百战的天兵，他们个个盔甲破碎，煞气冲天，眼神里充满了杀戮后的狰狞与不屈。
另一边，是以一名新晋城隍为首的旧部神祇，他们同样人人带伤，神光黯淡，脸上却写满了悲愤与屈辱。
而在他们对峙的中央，横七竖八地，躺着上百具凡人的尸体。有老人，有妇孺，他们脸上的表情，定格在了被神仙打架殃及池鱼的，最后一刻的茫然与恐惧之中。
看到李惊鳞出现，所有喧嚣，戛然而止。
仿佛一盆冰水，从所有神明的头顶，狠狠浇下！
“帝君！”
“帝君出关了！”
赵辛与那名城隍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他们身后的所有人，也都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
“帝君！末将有罪！”赵辛率先开口，他猛地一拳捶在自己胸甲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声音却洪亮如钟，充满了铁血的委屈，“但末将不服！”
他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城隍：“云泽城乃我部将士，从‘吞噬者’爪牙手中，一刀一枪，用命换回来的！我麾下三百兄弟，战死在那城下！如今城中妖邪未平，我等入驻整肃，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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