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不是
苏晚晴端着桂花糕走进卧室，暖黄的床头灯将房间染得柔和。
她把盘子放在床头柜上，转身时，陆砚已重新座回书桌前，背对着她，肩线绷得笔直，似乎连呼吸都比平时沉了几分。
“要吃点吗？凉了就不好吃了。”苏晚晴坐在床沿，好脾气地说着，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陆砚转头，视线静静地落在她身上。
他神色似乎平静了不少，双手交叉，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苏晚晴就直接切入主题：“我知道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不该没问清楚就瞎琢磨，还让你生气……”
陆砚没动，只有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苏晚晴看着他，心里泛起一丝无奈。
这人生气起来，还真是油盐不进。
苏晚晴皱着眉头：“可是，你不也没有告诉我吗？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的社交圈，还是前几天才带我接触。你只要求我迎合你，却不考虑我的感受。我们这种相处方式一点都不像夫妻。”
陆砚瞳孔骤然一缩，指尖攥紧。
不考虑她的感受？
他垂眸掩去剧烈震颤的情绪。
不像夫妻？
陆砚陷入深深思虑。
他忙起来时，的确疏忽了她。
这是他不对。
陆砚扯了扯领口，喉咙干燥，浑身都很不舒服。
他做的不够好，自负，自满。
媳妇，不喜欢他，也是他自找的。
电光火石之间，陆母离岛时的话，在陆砚的脑海中闪回。
【你别跟我装糊涂。晚晴这姑娘心细，你的心思，妈能看得出来，你不能总把心藏着掖着，连句软话都不说。】
【我知道你性子冷，可过日子不是行军打仗，得学着疼人。】
【你要是再这么迟钝，哪天你媳妇攒够了失望，真跟你闹掰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陆砚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想，他怎么会让她失望呢？
陆砚迟迟没反应，自己都说了那么重的话。
苏晚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继续主动出击。
既然猜不透他的心思，不如直接探探他的底线。
“陆砚，”苏晚晴轻声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你以前总让我遵循你的规矩，什么早睡早起，准时准点回家，我一点也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遵守了。”
她直接提出要求，而没有询问他的意见。
这话一出，陆砚的动作，僵硬得明显。
他沉默了几秒，黑眸抬起，蕴满了复杂之情。
苏晚晴见他终于有了反应，语气严肃道：“我是认真的，也在跟你好好说。你对我要求那么多，却什么也不和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陆砚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焦躁和不蔓延心头。
他认真比划解释：规律健康的作息，可以让你的身体机能保持在最佳状态，不容易生病。
苏晚晴：“……”
bor，这个理由，我不能接受。
陆砚皱眉补充：你不喜欢，可以不用理会。
苏晚晴哼声，不领情：“欸，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我记得有一次我晚归，你臭着张脸，跟我欠你八百万似的。”
陆砚握住她的手，置于胸口，以行动来表示歉意。
那日他提前回家，她晚归，没有告诉他，明明约好的，要互相报备。他等了她一下午，直至天色完全暗下来……
苏晚晴数着手指头掰扯：“比如我明天要晚归，后天熬夜睡懒觉，你要严肃地批评要求我吗？”
陆砚的呼吸重了几分，黑眸平静，神色沉稳。
他侧过头，认真表示：不会。
苏晚晴抿唇。
那之前她偶尔晚归那几次，你都冷沉着一张脸是怎么回事？
逗她玩呢？
她心里愤愤不平，鼓着脸开口：“那你以前对我那么冷淡，不解风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喜欢我。”
接着又补充：“我还以为，你跟我结婚，只是因为家里人的安排……”
陆砚转头，抬手打断她，黑眸里似乎溢出了几分震惊。
他攥住她的手腕，否认：不是。
苏晚晴仔细观察陆砚的反应，心里的猜测大致可以肯定。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苏晚晴委屈地噘嘴，“我怎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陆砚的黑眸里泛起一丝愧疚，他松开她的手腕，指尖轻轻蹭过她的手背，诚恳道歉。
他低头：“抱歉，都是我的错。”
陆砚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苏晚晴看着他认真思考的模样。
她凑近他，声音放软，故意逗他：“那你现在知道了，以后要多跟我表达，写在纸条上也行，我愿意看。”
苏晚晴见陆砚神色松动，没等他反应，便趁热打铁往前凑了凑，膝盖蹭过他的腿。
暖黄的灯光落在她眼尾，漾着她好奇的眼神：“老公，既然不是因为谭可，那你不肯说话，是因为什么啊？妈说你当年是为了救人才伤了喉咙……你是不是有别的心结？”
趁着这个空隙，苏晚晴赶忙把这个话题重新带了出来。
听到谭可这个名字，陆砚的眉头下意识蹙起，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黑眸里的温和褪去了些。
他又想起了她这些天的所作所为……
她说的这些软话，有几分是真心。
如果真有这么个人，她为什么不吃醋，不在意？
陆砚看着她，仿佛想探究明白。
“不能说吗？”苏晚晴指尖搭在他的椅背上。
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什么陆砚一直不愿意说。
陆砚抬手：我没想好怎么说，如果你想知道，过几天，可以吗？
苏晚晴松了口气。
愿意回应就好，总比闷葫芦强。
苏晚晴心里了然，知道这事急不来，便开口：“那我们不说这个了。”
她也不再追问，默默收拾好床头柜上的桂花糕，转身去浴室洗漱。
等苏晚晴擦着头发出来时，陆砚已经躺在外侧床沿，背对着她，身上盖着薄被，只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肩颈。
暖黄的床头灯还亮着，光影落在他乌黑的发顶，连带着他周身的冷意都淡了几分。
苏晚晴轻手轻脚掀开被子躺下，床垫微微下陷，她能清晰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骤然沉了半分。
他还没睡着。
两人之间隔着一拳宽的距离，空气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苏晚晴盯着陆砚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心里反复琢磨。
到底是因为伤疤太痛，还是因为什么……
苏晚晴侧过身，视线落在他衬衫领口露出的锁骨上。
那里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上次她偶然问起，他没做任何解释。
现在想想，他身上深浅不一的疤痕，或许也有些关联。
“你要是不想说也是可以的……”苏晚晴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身旁人的身体似乎僵了一瞬。
苏晚晴叹了口气，知道今晚这事算是没下文了，便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放空思绪。
可她越想睡，脑子越清醒。
她悄悄往陆砚身边挪了挪，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后背，能隐约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心里忽然就踏实了。
苏晚晴很快闭眼熟睡。
一侧的陆砚，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心里早已翻涌成潮。
她轻顺的呼吸落在他后颈，带着温热的气息，痒得他心尖发颤。
她往自己身边挪近，盯着自己的背影发呆……
等确定她彻底熟睡，陆砚缓缓睁开眼，黑眸里映着她熟睡的面容，思绪却飘回了多年前的边境。
炮火声、孩童绝望的哭泣声，夹杂这战友的呼喊……像电影片段般在脑海里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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