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失控边缘
那重重地感叹号，可想而知，陆砚有多么的生气。
笔尖几乎要将纸页戳破，墨痕晕开，像他此刻翻涌的怒意。
陆砚猛地合上笔记本，金属搭扣碰撞发出“咔嗒”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情绪骤然失控。
陆砚意识到，微微蹙眉。
他不想吓着她。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平日里温和的黑眸此刻紧紧盯着苏晚晴。
肩线绷得笔直，衬衫领口因为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
这是苏晚晴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不是沉默的隐忍，而是近乎失控的情绪。
他只是转身朝着阳台走去，拉开玻璃门，海风裹挟着凉意涌进来，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却吹不散他周身的低气压。
陆砚凭栏而立，背影冷硬得像块礁石。
苏晚晴眨了眨眼，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刚才没来得及放下的相机背带，指尖纠结地拧成一团。
真是罪过，她竟然把一向冷静自持的陆砚气得，险些失控……
还有那句“你根本不喜欢我”是什么意思？
陆砚也会在意她的喜欢吗？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苏晚晴看着陆砚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她之前冲他说了那么多甜言蜜语，陆砚的跟个木头人似的，一点反应没有。
这会儿，她都习惯了和陆砚这不远不近相处模式。
现在又突然告诉她，他其实是在意她的？
苏晚晴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隐秘的窃喜，还是有的……
“陆砚，我没骗你啊。”苏晚晴终于开口，软声软气解释。
快步走到阳台门口，却没靠太近，她有些词语匮乏地解释。
“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啊，我怕你不愿意提过去的事，怕你生气，才想着用这些小的方式，慢慢让你接受啊。”
苏晚晴尽量让自己的话诚恳一点。
这事儿又不能怪她，她怎么知道陆砚有没有旧情人啊，万一……
好吧，就算是她猜错了，也全怪陆砚，谁让他一天到晚跟个闷葫芦一样。
什么都不和她说。
涉及敏感话题，又有自知之明的苏晚晴，当然不可能再舔着个脸去问长问短……
陆砚没有回头，硬挺的肩膀微微动了动。
他并不满意这个解释。
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混着他沉重的呼吸，让苏晚晴的心情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滑。
“喂，陆砚……”苏晚晴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陆砚终于回头，黑眸里翻涌的情绪，还未完全褪去。
他抬手：你话说过，有话直说，夫妻之间不该隐瞒。
苏晚晴看着看着，心里也生出了郁气。
她想摇头反驳，向以往那样，甜言蜜语哄他，‘我最喜欢你’，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的确说过，可陆砚不也没做到。
他对她有所隐瞒，凭什么让她毫无保留地付出真心。
苏晚晴自己都没弄明白。
她对陆砚的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什么……
陆砚看出了她的犹豫，眼底的光仿佛暗了下去。
他情绪不好，不想再继续纠缠，给她传递不好的情绪。
所以陆砚转过身，朝着卧室走去，与她擦肩而过。
沉闷的情绪，透过喉咙发出一丝极轻的气音。
她不喜欢。
她在骗他。
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两个空间的气氛。
苏晚晴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话没说话，又不给她机会说……
她的确是理智的，不然也不会在察觉陆砚对她的喜欢，仅限于表面的夫妻关系后，及时止损。
苏晚晴垂眸。
她是喜欢陆砚的。
他长得那么帅，活好，有钱，性子沉稳，还算体贴，日常相处也磨合得不错……
怎么可能不喜欢。
苏晚晴盯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拽他袖子时的布料触感。
她缓缓收回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心里像被投入一颗石子，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但她又是自私的。
爱男人的前提，当然是爱自己。
如果男人不爱她，那她怎么可能还愿意交付真心。
不过现在看来，陆砚很在意她给的爱有多少。
苏晚晴抬手按了按额头。
该说什么，一根筋的犟种碰上了沉默的傻子。
“笨的……”
苏晚晴在客厅里站了很久，直到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才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
她拿出相机，翻出和陆砚的合照。
照片每一张定格的画面里，陆砚，陆砚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她。
她对着浪花笑，他垂眸看着她；她低头调整相机，他也跟着低头看着的她发顶。
她在看海，而他在她。
“我到底在想什么……”
苏晚晴放下相机，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臂弯里。
思索着自己和陆砚的关系。
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自己迟迟不肯松口，不过是怕先认了真心，没了主动权，索性把那份喜欢藏在理智后面，假装毫不在意。
可感情哪是能掐断的？
它像春里的芽，不管怎么压着，还是会悄悄冒头。
说到底，她不过是用“怕失了主动权”当借口，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却忘了感情从来不是一厢情愿的算计，更不可能一蹴而就，非要等对方先迈出十步，自己才肯挪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苏晚晴站起身，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陆砚，你睡了吗？我进来咯。”
里面没有回应。
她又敲了敲：“好吧，就算我有错在先，这还不是因你而起吗？你自己都有事瞒着我，又不告诉我，你凭啥生气啊？”
“大不了，我以后不随便打听你的事了……”
她有些气闷道，里面没有回应。
苏晚晴真想推门进去，靠在门框上，心里不由稀奇。
这还是陆砚真实意义上的，对她生气。
生气的理由，似乎还是她不喜欢他……
苏晚晴转身走进厨房，打开橱柜，里面还有早上剩下的桂花糕。
她把桂花糕放在盘子里，加热后，端到卧室门口，又敲了敲门：“我热了桂花糕，你要不要吃点？”
苏晚晴把耳朵贴在门上。
里面似乎没有动静。
她轻咳了声，又开口：“老公，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聊聊。”
距离上次正儿八经地聊天，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门终于开了一条缝，陆砚的脸露出来。
苏晚晴顿了顿，心底唏嘘了声。
原来是在洗脸啊，难怪那么久没回应。
冷水打湿了他的额前碎发凌乱，几缕垂在眉骨，衬得他本就深邃的黑眸愈发沉静。
陆砚鼻梁高挺，唇线抿成平直的线条，没什么情绪，只目光先落在她手里端着的、盛着桂花糕的白瓷盘上，又缓缓移到她泛红的眼尾。
那点红像落在宣纸上的朱砂，格外显眼。
陆砚几不可察地蹙眉，沉默几秒，才微微侧开身，让出能容她进去的空隙。
苏晚晴眼睛微眨。
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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