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就像到地里挖花生

程竹伟的目光，在会场上每一个人脸上掠过，然后接着道：“但我觉得问题还是要辩证的看，虽然立新省长对佟扬飞确实负有责任，但与这一次化工厂污染事件无关，目前主要案犯商和平和佟扬飞都已归案，接下来正常走法律程序就可以了。”

省委专职副书记钱志华随后发言：“立新省长在获知情况后，毅然大义灭亲，配合警方抓捕佟扬飞……我们研究决定，给与立新省长行政警告处分，依法依规继续追究化工厂问题。”

督察组组长安清华说话了：“这个化工厂存在多年，肯定不止一个领导干部存在问题，至少也是不作为，否则等不到我们督察组到场了……”

安清华停了一下，流露出更加强烈的不满：“你们这种罚酒三杯的处理方式，就算在我这里过关，回去之后，也没办法向上级交代。”

这话是潜台词：你们当地要是不交出两个人，这事儿没办法过去。

李逢源也说话了：“我以为清华组长说得对，这场严重违规排放，直接导致当地居民付出沉重代价，目前还只是内部调查阶段，将来信息一旦向社会上公开，必然会引发巨大的舆情，而我们竟然没一个同志被处理，显然说不过去呀。”

王开成呵呵笑了笑：“逢源市长你想处理谁？”

这个问题是韩维辉回答的：“开成书记，恕我直言，你恐怕难辞其咎。”

王开成顿时愣住了，本来想要让李逢源难看，没想到把矛头招到自己身上。

“根据调查显示，这家化工厂建立和扩大生产规模，正是开成书记你在副市长任上……”韩维辉继续说道：“窃以为开成书记是有责任的。”

郭忠武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立新省长教子无方，已经作出深刻检讨……开成书记，我觉得你如果回避自身责任，恐怕同志们会有意见。”

这番话涉及到王开成本人的晋升路线。

王开成是本地成长起来的干部，做过副市长，当时正是分管工业和环境保护。

之后他进入市委成为专职副书记，然后正职市长，再然后才是市委书记。

而接班王开成市长的就是马传军。

前面已经说过，马传军因为年纪太大，只能止步于市长，没法再进一步。

所以，韩维辉没说错，王开成确实直接负有领导责任。

那么王开成到底知不知道化工厂？

其实他早就知道，多年前已有信息流出，说那家化工厂超标排放。

但他也知道老板是佟扬飞，所以没当回事儿，反正就算出了事儿，也有杨立新兜着。

王开成万万没想到，这会儿杨立新撇清责任，问题反倒成了自己的。

无论如何，王开成在这个场合上，不能指责杨立新。

杨立新才是化工厂真正老板属于坊间传闻。

既然杨立新已经主动交代了，不管内容有多少真实性，王开蓉城没有力证据，驳斥杨立新的说法。

同样让王开成没想到的是，原以为韩维辉是盟友，这会儿竟对自己反戈一击。

王开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韩维辉和彭忠武说的话，全部来自李逢源的授意。

李逢源兜底是怎么拉拢了韩维辉？

至于此时的李逢源本人，就说了那么一句，便面无表情坐着，再不出声了。

“让我负责是吧？”王开成重重哼了一声：“我当年确实分管工业和环保，但我没有直接在环保部门兼职，环保局从上到下，再从振兴镇到公滨区，是不是同样有责任？”

韩维辉认真的回答道：“先说振兴镇和公滨区，今天这个问题能够水落石出，李赫盛和殷晓华功不可没，说明并未尸位素餐，至于环保系统，当然也要问责，但我希望开成书记，先正确面对自身的问题，不要着急甩锅给别人。”

“这是你跟我说话应有的态度吗？”王开成的激动问道。

“我觉得这个会议，要本着开诚布公的态度，谁有问题就处理谁，不涉及到任何个人恩怨，更何况，我跟开成书记你也没有个人恩怨。”韩维辉算是侥幸得以逃生，急于表现获得李逢源的赏识，攻击起王开成毫不留情：“如果我韩维辉在这个问题上负有责任，同样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任何处分！”

不过，王开成在市委工作多年，并非独夫，也有不少嫡系，纷纷出来帮着王开成推卸责任。

会议很快陷入争执，双方难分高下，各有各的道理。

安清华面对这种局面，倒是没说什么。

他只是要一个交代，至于究竟把谁交代出来，他并不在意。

此时程竹伟不得不出来打圆场：“我觉得维辉市长说得对，今天我们讨论的任何问题，都是出于对自己同志治病救人，并非发泄个人不满。”

程竹伟停了一下，又道：“首先要肯定，立新省长认错的态度还是很诚肯的，希望其他有责任的同志，能够好好学习这种风范。”

这话根本就是在敲打韩维辉。

韩维辉顿时面如白纸。

最后程竹伟宣布道：“暂时先这样吧，散会。”

按照体制内惯例，如果会议发生严重分歧，就暂时结束。

在下一次会议召开之前，各方会展开角力，等到再次开会，局面便会明朗。

换言之，从程竹伟宣布散会开始，接下来的事情格外重要，能否击败王开成在此一举。

这场会议通过各种途径，很快传到秦海的耳朵里。

秦海马上去找谷文博：“咱们手头不是还有佟扬飞的视频吗，是时候放到网上了，你知道怎么做才不留痕迹。”

“佟扬飞在派出所装逼的视频？”谷文博很费解：“佟扬飞都已经被抓了，这视频没什么用了！”

“不，这视频很有用，但用处不是证明佟扬飞脑子有问题。”秦海神秘的笑了笑：“网上的事情，就像到地里挖花生，只要挖到一个，只要一拽跟着就是一串。”

谷文博明白了：“只要发出这么一段视频，不需要配合任何文字说明，网友会好奇这么能装的人到底是谁，自然会有人指出是省长公子佟扬飞，进一步的，就会有人指出佟扬飞开化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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