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一颗燃烧的信号弹

那个活下来的千户长，名叫巴图。

在蒙古语里，是“英雄”的意思。

但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英雄，反而像一条丧家之犬。

昨晚的景象，如同梦魇，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从天而降的火球，那连绵不绝的枪声，那同伴们临死前的惨叫……

他是在混战中，靠着装死，才侥幸躲过一劫。

当明军开始打扫战场的时候，他趁着夜色，偷偷地爬出尸体堆，找到了一匹没有主人的战马，疯了一样，向着北方，向着他哥哥阿札失里大军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不敢回头。

他怕一回头，就会看到那些明军魔鬼般的脸。

他跑了一天一夜，不敢停歇。

渴了，就喝马血。

饿了，就生吃草根。

支撑着他的，只有一个念头。

报信！

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太师！

告诉他，全宁卫没了！

告诉他，有一支魔鬼一样的明军，出现在了我们的后方！

……

北平城下。

阿札失里正烦躁地在他的大帐里，来回踱步。

攻城，已经进行了一天。

但战况，却很不顺利。

那个叫朱棣的明朝王爷，就像一头疯了的野兽，死守着城墙，寸步不让。

他们扔下来的滚木、礌石、金汁，给攻城的勇士们，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一天下来，损失了近三千人，却连城墙的边，都没摸到。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阿札失里气得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

“十万人，攻不下一个小小的北平城！传出去，我阿札失里的脸，往哪儿搁？”

帐下的将领们，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报——”

就在这时，一个亲兵，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太师！不好了！巴图千户，从全宁卫回来了！”

“巴图？”阿札失里一愣，“他回来干什么？我不是让我弟弟阿古拉，好好守着粮草吗？”

“他……他……”亲兵的脸色，惨白得吓人，“他说，全宁卫……没了！”

“你说什么？！”

阿札失里一把揪住亲兵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你再说一遍！”

“全宁卫……被明军偷袭了！阿古拉……阿古拉台吉，战死了！一万守军，全军覆没！粮草……粮草被烧光了！”

亲兵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这句话。

轰！

阿札失里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一柄大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他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虎皮大椅上。

全宁卫没了？

弟弟死了？

一万精锐，全军覆没？

粮草，被烧了？

这……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阿札失里疯狂地摇着头，“明军哪来的胆子，敢出关偷袭？他们是怎么绕过我的哨探的？他们有多少人？”

“巴图！让巴图进来！我要亲自问他！”

很快，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巴图，被带了进来。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太师！是真的！全宁卫没了啊！”

他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向阿札失里，复述了一遍。

当听到明军用一种会爆炸的火炮，和射速极快的火铳，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就击溃了一万守军时。

整个大帐内，所有的蒙古将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会爆炸的炮？”

“射速极快的火铳？”

阿札失里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虽然狂妄，但不是傻子。

他知道，巴图没有理由，也没有胆子，欺骗他。

他更知道，这种新式武器，意味着什么。

“他们有多少人？”阿札失里问道。

“看……看不太清，大概……大概有四五千人。”巴图回忆道。

“四五千人？”

阿札失里猛地站了起来。

四五千人，就全歼了我一万精锐？

他的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丝恐惧。

“他们现在在哪里？”他急切地问道。

“他们……他们好像没有走……”巴图迟疑了一下，说道，“我逃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在抢牛羊……”

“抢牛羊？”

阿札失里的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厉色。

贪婪！

这是他从这两个字里，读出的信息。

如果这支明军，在得手之后，立刻撤退，那他还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草原这么大，他们往关内一缩，自己总不能追到山海关去。

但他们，竟然为了贪图一些牛羊，而选择逗留！

这就给了自己，一个复仇的机会！

“蠢货！一群贪婪的蠢货！”阿札失里冷笑起来，“他们以为，靠着几件新式武器，就能在我的草原上，为所欲为吗？”

“他们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

恐惧，被愤怒和复仇的火焰，所取代。

“传我将令！”阿札失里对着帐下的将领们，大声吼道。

“全军，停止攻城！”

“留下两万人，继续围困北平！不许朱棣跑了！”

“其余的人，带上三天的干粮，跟我走！”

“去哪儿，太师？”一个万户长问道。

“去全宁卫！”阿札失里的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去把那支不知死活的明军，给我围起来！我要把他们，连同他们抢走的牛羊，一起剁成肉酱！”

“我要让他们知道，惹怒我阿札失里的下场！”

“我要用他们的头颅，来祭奠我弟弟的在天之灵！”

八万蒙古铁骑，迅速集结。

他们放弃了攻打北平，调转马头，如同黑色的潮水，向着全宁卫的方向，席卷而去。

一场草原上最大规模的围猎，即将开始。

猎人，是八万复仇心切的蒙古铁骑。

而猎物，是那支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还未意识到危险降临的“破虏军”。

……

与此同时。

应天府，格物学院。

戒备森严的秘密工坊里。

朱雄英正对着一堆图纸和零件，皱着眉头。

蒸汽机的研制，遇到了瓶颈。

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个被称为“工业之心”的汽缸。

公输班虽然是当代最顶尖的工匠，但他手中的工具，还是太简陋了。

想要用手工的方式，打造出那个精度要求极高的汽缸，实在是太难了。

他们已经失败了十几次。

每一次，都因为密封性不够，或者活塞与气缸壁之间的摩擦力太大，而导致失败。

“殿下，是班无能。”公输班看着那一堆废弃的零件，满脸的愧疚。

“不怪你。”朱雄英摇了摇头，“是我们缺少一样最关键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台，能够制造精密零件的机器。”朱雄英回答道，“我管它叫‘机床’。”

他知道，没有车床、镗床、铣床这些工业母机，想要靠纯手工，造出合格的蒸汽机，无异于天方夜谭。

看来，科技树，还是要一步一步地攀。

就在他准备绘制第一台简易车床的图纸时。

一个太监，匆匆地跑了进来。

“殿下！殿下！成了！成了！”

“什么成了？”朱雄英有些不解。

“‘工业之心’！公输班大师，他成功了！”

朱雄英猛地一愣，快步走向工坊的另一头。

只见公输班，正站在一台新搭建的，奇特的架子前。

他的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狂喜。

在他的面前，一个用“洪武一号钢”铸造的，闪闪发光的汽缸，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汽缸的内壁，光滑如镜。

一个同样精密的活塞，正在里面，顺滑地，来回运动。

“殿下，臣……臣想到了一个笨办法。”公输班激动地说道，“臣用金刚石做成磨头，然后用水力驱动它高速旋转，对汽缸内壁，进行了一遍又一遍的打磨……”

“虽然耗费了大量的金刚石和时间，但……但最终，还是达到了您图纸上要求的精度！”

朱雄英走上前，用手抚摸着那冰冷而光滑的汽缸壁。

他的心，在狂跳。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工业革命的引擎，那颗跳动的“工业之心”，终于，在他的手中，诞生了。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那划破天际的，第一声汽笛的轰鸣。

那是属于大明的，也是属于一个全新时代的，最强音。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也响了起来。

【叮！终极任务“工业之心”第一阶段完成！奖励：高级工业机床全套图纸！】

【叮！检测到宿主军队正面临巨大危机！发布紧急任务：‘草原围猎’！】

【任务目标：拯救‘破虏军’，全歼阿札失里主力！】

【任务奖励：？？？】

朱雄英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危机？

蓝玉和傅友德，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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