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皇爷爷，咱来炼点钢
格物学院的开办，在应天府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最初，那些传统的读书人，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是“奇技淫巧，不入流品”。
他们甚至联合起来，在《大明日报》上刊登文章，抨击格物学院是“舍本逐末，祸国殃民”。
然而，朱雄英根本不跟他们打嘴仗。
他直接在报纸的头版头条，公布了格物学院毕业生的三条出路和待遇：
一、进入皇家基建总署，成为各级工程师，参与国家重点工程，起步薪俸每月十两白银，等同于七品县令。
二、进入各大兵工厂，成为武器研发师，参与新式火器、战舰的设计，薪俸保密，但享受军功爵位待遇。
三、留校任教，或进入新成立的“皇家科学院”，从事理论研究，享受朝廷特殊津贴，成果卓著者，可由皇上亲自册封“大明院士”头衔，地位等同于内阁大学士。
这三条一公布，整个大明的读书人圈子，都炸了。
十两银子一个月的起步薪俸？
一个七品官，辛辛苦苦熬一辈子，俸禄也就这点。
人家一毕业就有！
更别提那个军功爵位和“大明院士”的诱惑了。
那可是能光宗耀祖，封妻荫子的荣耀！
一时间，之前那些还在叫骂的酸儒们，声音小了大半。
甚至有不少家境贫寒，科举无望的读书人，都偷偷跑到格物学院门口，打听还能不能补招。
舆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扭转了。
朱雄英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告诉了所有人一个道理：
知识，就是财富。
能转化成生产力的知识，更是无价之宝。
……
在格物学院走上正轨之后，朱雄英又把目光，投向了工业的另一个核心领域——钢铁。
大明朝的冶铁技术，在当时的世界范围内，并不算落后。
但问题在于，炼出来的，大多是质量不高的生铁和熟铁。
想要炼出好钢，需要经过“炒钢”、“灌钢”等一系列复杂而低效的工序，成本高，产量低。
所以，精钢，在当时基本等同于奢侈品，大多只用来制作宝刀、宝剑等少量精锐武器。
至于用钢来制作农具，或者大规模列装军队，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朱雄英的系统奖励里，那个“初级工业精通”，就包含了划时代的炼钢技术。
虽然还达不到后世转炉炼钢那么夸张，但也足以让大明的钢铁产量和质量，发生一次质的飞跃。
皇宫后院，那个曾经用来烧制水泥和玻璃的秘密基地，再一次被启用。
这一次，这里竖起了一座更加高大、更加怪异的炉子。
它像一个巨大的葫芦，下面粗，上面细，侧面还伸出好几根粗大的铁管，连接着一个巨大的，用水力驱动的风箱。
朱元璋背着手，绕着这个新炉子转了好几圈，脸上写满了好奇。
“大孙，这又是啥玩意儿？”
“看着比那烧水泥的窑，还复杂些。”
朱雄英正指挥着几个从工部和兵器局调来的老师傅，检查炉体的密封性。
他听到朱元-璋的问话，擦了擦手上的灰，跑了过来。
“皇爷爷，这叫炼钢炉。”
“咱们以前炼钢，是在铁水里搅和来，搅和去，把里头的杂质给弄出来，费时费力，还弄不干净。”
“我这个法子，简单粗暴。”
朱雄英指了指旁边那巨大的风箱。
“等铁水化好了，咱们就用这个大家伙，玩命地往铁水里吹气！”
“把里头的碳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都给它烧掉！”
“烧完了，出来的，就是好钢！”
一个须发皆白，在兵器局干了一辈子的老铁匠，姓欧，是这方面的权威。
他听了朱雄英的解释，连连摇头。
“太孙殿下，这……这怕是不行啊。”
“炼铁，最忌讳的就是降温。您这猛地往里头吹冷风，那铁水不一下子就凝固了？”
“到时候，一炉子都得废掉，连炉子都得砸了重砌。”
其他几个老师傅，也是一脸的不赞同。
这完全违背了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验。
朱雄英也不跟他们争辩。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欧师傅，咱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一炉料，算我的。要是炼废了，我拿私房钱赔给您。”
欧师傅看太孙殿下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反驳。
只能叹了口气，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指挥徒弟们，开始点火，装料。
熊熊的炉火，很快就将炉膛烧得通红。
一筐筐精选的铁矿石和焦炭，被投入炉中。
随着温度的不断升高，铁矿石开始融化，变成火红的铁水，在炉底翻滚。
“温度够了！”
欧师傅凭借多年的经验，看了一眼火光，大声喊道。
按照传统的方法，接下来就该开炉，把铁水引出来，进行下一步的炒钢了。
但朱雄英却一挥手。
“关紧炉门！”
“开风箱！给我往死里吹！”
“什么？！”
欧师傅眼珠子都瞪圆了。
“殿下，万万不可啊！会炸炉的！”
往密闭的炉子里猛吹气，炉内压力剧增，一个不好，整个炉子都会被炸成碎片！
“没事，我设计的这个炉子，上面有出气口。”
朱雄英指了指炉顶那个细长的烟囱。
“炸不了。听我的，吹！”
朱元-璋在一旁，也是看得心惊肉跳。
但他对自己的大孙，有种盲目的信任。
“听殿下的！”老朱发话了，“出了事，咱担着！”
皇帝都发话了，欧师傅哪还敢多言。
他只能哭丧着脸，对着负责水力风箱的工人，挥了挥手。
“开……开闸……”
随着巨大的水轮开始转动，连接着风箱的连杆，开始带动着巨大的皮囊，一起一伏。
“呼——呼——”
强劲的气流，通过铁管，被狠狠地压进了炼钢炉的底部！
“轰！”
炉子里传来一声闷响。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炉顶的烟囱里，猛地喷出了一股长达数丈的，夹杂着无数火星的橘红色火焰！
那火焰如同狂舞的火龙，将整个工坊都映照得一片通明！
炉体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仿佛有一头远古巨兽，正在里面苏醒。
欧师傅和他的徒弟们，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
他们炼了一辈子铁，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
这哪里是炼钢？
这分明是在炼天雷啊！
朱元-璋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朱雄英护在了身后。
“大孙，这……这没事吧？”
朱雄英却是一脸的兴奋。
他知道，这是铁水中的碳和硅等杂质，在高温富氧的环境下，发生了剧烈的氧化反应。
喷出来的火焰越是壮观，说明反应越是充分，炼出来的钢，质量就越好！
“没事，皇爷爷！”
“您就瞧好吧！”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炉顶喷出的火焰，颜色也从一开始的橘红色，慢慢变成了金黄色，最后，又变成了淡蓝色。
当火焰的高度，明显降低的时候。
朱雄-英果断下令：“停风！开炉！”
工人们手忙脚乱地关掉水闸，然后用长长的铁钎，小心翼翼地挑开了炉底的出铁口。
“哗——”
一股比之前铁水颜色更加明亮，更加耀眼的，近乎白色的钢水，如同一条火龙，奔涌而出！
那钢水，没有丝毫的粘稠感，流动性极好，清澈得如同水银。
在场的所有铁匠，眼睛都看直了。
他们凭经验就能判断出，这绝对是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最顶级的钢水！
“神了……真是神了……”
欧师傅喃喃自语，他看着那流淌的钢水，像是看着自己的情人。
钢水被引入一个个提前准备好的模具中，冷却成一块块标准的钢锭。
等钢锭完全冷却后。
朱雄英让人取来两把武器。
一把，是兵器局用传统百炼法，千锤百炼打造出的精品腰刀，是御前侍卫的标配。
另一把，则是用刚刚出炉的新式钢锭，简单锻打成型的一把粗糙的长刀，连刀刃都还没开。
“来，欧师傅。”
朱雄-英把那把粗糙的长刀递了过去。
“您来试试。”
欧师傅接过刀，又让人把那把精品腰刀，固定在了一个架子上。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刀，运足了力气，对着那把精品腰刀，狠狠地劈了下去！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
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把代表了大明最高锻造水平的精品腰刀，竟然像是豆腐一样，被从中一刀两断！
断口处，光滑如镜！
而欧师傅手中的那把粗糙长刀，刀刃上，连一个豁口都没有！
完好无损！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朱元璋更是几步冲了上去，一把从欧师傅手里夺过那把新式钢刀。
他拿在手里，反复地看。
刀身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分量比普通的刀要轻上一些，但那股子锋锐之气，却扑面而来。
“好！好刀！”
朱元璋是行家，他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这意味着，大明的士兵，可以用更轻的铠甲，获得更强的防护。
可以用更锋利的武器，更轻松地斩断敌人的兵刃！
这意味着，在冷兵器的对决中，大明军队，将拥有碾压性的优势！
“大孙！”
朱元-璋猛地回头，看着朱雄英，眼神灼热得吓人。
“这钢，产量如何？成本如何？”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朱雄英自信地一笑。
“皇爷爷，这一炉，我们炼出了一千斤好钢。”
“耗时，不到一个时辰。”
“成本，只比炼生铁，高出不到三成。”
“噗通。”
欧师傅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个时辰，一千斤。
这……这比他们兵器局所有工匠，加在一起，一个月的产量还要高！
成本，还这么低！
这世界，太疯狂了。
朱元璋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他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浮现出，他手下那几十万大军，全部换装新式钢甲钢刀的场景。
到时候，别说北元的残余了，就是把整个草原的部落都绑在一起，也不够他砍的！
“传旨！”
朱元璋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神机营！给咱调一个卫过来！”
“咱要，亲眼看着他们，换上这新式兵刃！”
“咱要让这天下人都知道，从今天起，我大明的钢铁洪流，将无可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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