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新学堂的第一堂课
“京龙线”的成功，像一阵飓风，席卷了整个大明。
《大明日报》更是连篇累牍地报道，将水泥路的种种好处，用最直白、最煽情的文字，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要想富，先修路”这句由朱雄英发明的口号，成了大明朝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都津津乐道的流行语。
各省的富商们，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带着成箱的银票，涌入应天府，几乎把基建总署的门槛都给踏破了。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拿下本省的玻璃和水泥代理权。
朱标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光是接待这些挥舞着银票的财神爷，就让他心力交瘁。
而朱雄英，在定下了全国路网的初步规划后，就把这些琐事全都丢给了他爹和沈荣。
他当起了甩手掌柜，一头扎进了他的另一个重要计划里——办学。
应天府，紫金山南麓。
一片占地百亩的建筑群，拔地而起。
这里，没有传统书院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有的是一排排整齐划一的三层红砖水泥小楼。
巨大的玻璃窗，让每一间教室都充满了阳光。
宽阔的水泥操场，平坦得可以当镜子用。
这里，就是朱雄英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大明皇家格物学院”。
学院门口，没有挂着“万世师表”的孔子牌位，而是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
石碑上，是朱元-璋亲笔题写的八个大字：
“实践出真知，格物致天下。”
这八个字，就是这所学院的校训。
今天，是格物学院第一届新生开学的日子。
学院门口，聚集着上百名年纪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少年。
他们的成分很复杂。
有的是工部、兵部那些技术官员家里的子弟，被半强制地送了过来。
有的是像沈荣这样的皇商，为了讨好太孙，把自己家的聪明子侄送了过来。
还有一大部分，则是从那几万名工人子弟中，通过了简单的算术和识字考试，选拔出来的贫民子弟。
他们穿着统一发放的蓝色学生装，脸上带着既好奇又忐忑的表情，打量着这个对他们来说，无比新奇的地方。
一个名叫“狗子”的少年，就是贫民子弟中的一员。
他爹是水泥厂的一名光荣的烧窑工。
因为他从小就对数字敏感，心算比他爹用算盘还快，所以被管事推荐，通过了考试，免费入学。
他此刻正拉着他爹的衣角，小声问道：“爹，这里真的是念书的地方吗？怎么跟城里的私塾一点都不一样？”
他爹，一个憨厚的壮汉，也是一脸的茫然。
他挠了挠头，说道：“报纸上说，这是太孙殿下亲自办的学堂，教的是能造出水泥玻璃的真本事。狗子，你可得好好学，将来要是能当上个管事，咱家就祖坟冒青烟了！”
正说着，学院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个穿着教习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铁皮做的喇叭——这又是朱雄英的发明。
“所有新生，按身高排成四队，准备参加入学典礼！”
少年们一阵忙乱，总算排好了队伍。
他们走进学院，首先看到的，不是大成殿，而是一个巨大的广场。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根高高的旗杆。
旗杆上，一面黄底红边的日月山河旗，正在迎风飘扬。
广场的正前方，是一个高台。
朱雄英，穿着一身为他量身定做的，小号的教习服，正站在台前。
他的身后，站着朱标，以及工部、兵部的几位尚书，还有沈荣等一众商贾。
朱元璋，则隐在不远处的一座小楼上，透过玻璃窗，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肃静！”
朱雄-英拿起铁皮喇叭，稚嫩但清晰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广场。
“欢迎大家，来到大明皇家格物学院。”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现在心里都很疑惑。”
“你们在想，这里不教四书五经，不教之乎者也，那还能叫学堂吗？”
“从这里毕业，不能参加科举，不能当官，那读书还有什么用？”
台下的少年们，一阵骚动。
朱雄英的这番话，说到了他们所有人的心坎里。
朱雄英笑了笑，继续说道：“今天，我就来回答你们这些问题。”
“在我这里，读书，不是为了当官，不是为了光宗耀祖。”
“是为了，认识这个世界，改变这个世界！”
他指了指脚下的水泥地。
“你们脚下的地，为什么比石头还硬？它是怎么造出来的？”
他又指了指远处的玻璃窗。
“那透明的窗户，为什么能让沙子变成宝贝？它又是怎么造出来的？”
“还有天上的太阳，为什么东升西落？地上的水，为什么会往低处流？人，为什么会生病？”
“这些问题，四书五经，能给你们答案吗？”
少年们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这些问题，他们从来没有想过。
私塾里的先生，也从来没有教过。
“不能！”
朱雄-英自问自答，声音陡然拔高。
“圣贤书，教的是做人的道理。但它教不了我们，如何让粮食增产，如何造出更快的船，如何炼出更硬的钢！”
“而这些，才是我要教给你们的！”
“我把这些学问，统称为‘科学’！”
“数学、物理、化学、生物！”
“在这里，你们将学会用数字去丈量世界，用定律去解释万物！”
“你们毕业后，也确实不能去当坐衙门的官老爷。”
“但是！”
朱雄英话锋一转，语气中充满了诱惑。
“你们可以成为一名工程师，去设计和建造比‘京龙线’更宏伟的道路和桥梁！”
“你们可以成为一名化学家，去点石成金，去发明出能让粮食亩产千斤的化肥！”
“你们可以成为一名机械师，去打造出不需要牛马，就能自己奔跑的钢铁巨兽！”
“你们的薪水，将是同级别官员的十倍！”
“你们的地位，将受到皇家的尊重和保护！”
“你们的名字，将会和你们创造出的东西一起，被刻在功勋柱上，流芳百世！”
“现在，告诉我，这样的未来，你们想不想要？！”
朱雄英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这些少年的心上。
他们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们的眼睛里，开始闪烁着一种名为“渴望”的光芒。
尤其是像狗子这样的贫民子D，他们原本的人生轨迹，最多就是子承父业，当一辈子苦哈哈的工人。
可现在，太孙殿下，却给他们描绘了另一条通往光明的大道！
当工程师！当化学家！
拿十倍的薪水！
名字刻在功勋柱上！
这……这比当官，还要风光！
“想！”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响彻了整个广场。
“想！我们想！”
少年们的热情，被彻底点燃了。
站在台下的工部尚书，擦了擦额头的汗，对身边的兵部尚书小声说道：“这位小爷，也太能煽动人心了。我听得都想辞官，来这里当个学生了。”
兵部尚书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我仿佛已经看到，十年之后，无数的能工巧匠，将从这里走出去，改变我们大明的军队。”
朱标看着眼前这群热血沸腾的少年，看着自己那个光芒万丈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从今天起，大明的未来，将不再仅仅由那些皓首穷经的文官们书写。
一股全新的，充满了创造力和破坏力的力量，正在悄然崛起。
而这股力量的源头，就是他的儿子，朱雄英。
入学典礼结束后。
朱雄英亲自给这些新生，上了第一堂课。
他没有讲大道理，而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实验。
他让人抬上来一个巨大的水盆，和一个铁块。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铁块扔进水里，会沉下去？”
少年们纷纷回答：“因为铁重，水轻。”
朱雄英点点头，又让人抬上来一艘小小的铁皮船模。
他把船模轻轻放进水里。
船模，稳稳地浮在水面上。
“那谁又能告诉我，同样是铁，为什么它又能浮起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被问住了。
是啊，为什么呢？
朱雄英笑了笑，在身后的黑板上——又一个新发明——写下了一个词。
“浮力。”
“今天，我们的第一堂物理课，就从这里开始……”
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照在少年们求知若渴的脸上，也照亮了黑板上那两个对他们来说，无比陌生的白色粉笔字。
远处小楼上的朱元璋，放下了手里的千里镜（也是朱雄英捣鼓出来的），满意地笑了。
他不懂什么叫浮力。
但他看懂了，自己的大孙，正在用一种全新的方式，为大明，播撒下未来的种子。
而这些种子，终将长成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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