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吞云吐雾的钢铁巨兽
科学院，一间戒备森严的独立院落里。
这里是朱雄英的专属实验室，寻常人等，根本不许靠近。
朱元璋带着满腹的好奇和激动，跟着朱雄英，走进了这个神秘的地方。
院子里，摆放着各种他看不懂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金属架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说不上来的味道。
“英儿，你说的那个更有趣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朱元-璋像个好奇宝宝，东看看，西摸摸。
刚才那块能挡住炮弹的钢甲，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了。他现在觉得，自己这个大孙，就算说他能造出长生不老药，他都信。
“皇爷爷，您别急。”
朱雄英领着他，绕过一个巨大的水池，来到了一座独立的，用砖石砌成的厂房前。
厂房的门，关得紧紧的，但里面，却传来一阵阵“哐当哐当”的金属撞击声，还伴随着一种奇怪的，“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一股股白色的蒸汽，从厂房顶上的一个铁皮烟囱里，冒了出来。
“这里面是什么？”朱元-璋皱了皱眉，这动静，听着可不小。
朱雄英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两个守在门口的虎贲营士兵，把大门推开。
“吱呀——”
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
一股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煤炭燃烧和机油的味道，扑面而来。
朱元-璋下意识地，用袖子挡了一下。
当他看清厂房里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厂房的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而又丑陋的钢铁怪物。
它有一个圆滚滚的，黑色的铁肚子，肚子的下面，是一个烧得通红的炉膛。一根粗大的铁管，从肚子的顶端，连接着一个更加复杂的，由各种连杆、活塞和齿轮组成的机械结构。
此刻，这个怪物，正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那根连接着活塞的巨大连杆，正在不知疲倦地，来回运动，带动着旁边一个足有一人高的巨大铁轮，飞快地旋转着。
整个厂房的地面，都随着它的运动，而微微震动。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朱元-璋活了一辈子，南征北战，什么场面没见过。可眼前这个，会自己动，还会吞云吐雾的钢铁怪物，彻底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皇爷爷，它叫‘蒸汽机’。”
朱雄英的声音，在轰鸣的噪音中，显得有些小，但他脸上的兴奋，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蒸汽机？”朱元-璋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汇。
“对。”朱雄英指着那个黑色的铁肚子，大声解释道，“皇爷爷，您看，它的原理，其实很简单。我们把水，倒进这个铁锅炉里，然后在下面烧火。水烧开了，就会变成水蒸气，就像咱们平时烧水，壶盖会被顶起来一样。”
“这水蒸气的力气，非常大。我们把这些力气，收集起来，通过这些管子，去推动这个叫‘活塞’的东西。活塞一动，就能带动这个轮子转起来。”
朱雄-英尽量用最简单，最直白的话，来解释这个划时代的造物。
朱元-璋听得一知半解，但他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点。
“你的意思是，这东西，不用牛，不用马，只要给它烧开水，它就能自己动？”
“没错！”朱雄英用力地点了点头，“而且，皇爷爷，它的力气，比一百头牛加起来，还要大！只要煤炭和水足够，它就能不知疲倦地，一直转下去！”
比一百头牛的力气还大？
还能一直动？
朱元-璋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不是个文人，不懂那些复杂的道理。但他是个马上皇帝，是个最务实的战略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东西，在军事和民生上，那无可估量的价值！
“它……它能用来干什么？”朱元-璋的声音，有些发干。
“能干的事情，太多了！”朱雄英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他走到蒸汽机旁，拉动了一个阀门。
只听“嘎吱”一声，一条长长的牛皮传动带，被挂到了飞轮上。传动带的另一头，连接着院子里的一个大家伙。
那是几台巨大的，风箱。
随着传动带的转动，那几台需要十几个人，才能勉强拉动的巨大风箱，开始有节奏地，一起一伏，鼓出强劲的风。
“皇爷爷，您看！”朱雄-英指着风箱说道，“有了它，我们就能造出更大的高炉！炼钢的火，就能烧得更旺！钢的产量，就能提高十倍，甚至百倍！”
朱元-璋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炼钢产量提高十倍！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那五千铁甲骑兵的梦想，可以轻易实现！甚至，他可以把全大明的军队，都换上新式的铠甲和兵器！
这还没完。
朱雄英又拉动了另一个阀门。
传动带，带动了另一台机器。那是一台巨大的水泵。
一根粗大的管子，伸进旁边那个深不见底的水池里。随着机器的运转，一股汹涌的水流，被从池子里，源源不断地抽了上来，哗哗地，流进了旁边的水渠里。
“皇爷爷，您再看这个！”朱雄英的声音，也激动了起来，“咱们大明，有很多矿山，挖到深处，就会有地下水涌出来，没法再挖。每年，都有无数的矿工，死在塌方和透水里。”
“有了这个水泵，我们就能把矿井里的水，全都抽干！再深的矿，我们也能挖！煤炭，铁矿，铜矿，金矿，银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朱元-璋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他想到了大明那因为缺铜，而时断时续的宝钞。想到了每年，为了开采那点可怜的矿产，而死掉的大量百姓。
如果……如果真的像英儿说的那样……
那大明的国库，岂不是，要堆满了金山银山？
“还有！”朱雄英的野心，远不止于此，“皇爷爷，这还只是它最小的用处。”
他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他亲手绘制的草图。
图上，画着一艘，完全颠覆了朱元-璋认知的大船。
那艘船，没有帆，船身，是钢铁造的。船的中间，画着一个巨大的烟囱，正冒着滚滚的浓烟。船的尾部，则是一个巨大的，螺旋状的轮子。
“皇爷爷，您想，如果我们把这个蒸汽机，装到船上，用它来转动这个叫‘螺旋桨’的东西。那我们的船，是不是，就不用再看老天爷的脸色，靠风航行了？”
“不管有没有风，不管顺风逆风，我们的船，都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它的速度，将比现在最快的福船，还要快上一倍！”
“到那时，我大明的水师，将是真正的，无敌舰队！从金陵出发，一个月，就能打到倭国去！三个月，就能绕过重洋，到达那遥远的，遍地是黄金的‘新大陆’！”
朱雄英又指向了另一幅图。
图上，画着一个奇怪的，由一个铁皮火车头，和十几节车厢组成的“铁蜈蚣”，正行驶在两条平行的铁轨上。
“皇爷爷，您再想，如果我们把蒸汽机，装在这个铁车上，让它在咱们铺好的铁路上跑。那从京城到边关，几千里的路，是不是，只要几天就能到了？”
“一旦北方的鞑子，有什么异动。我们的大军，粮草，军械，就能在几天之内，源源不断地，运到前线！到那时，什么大漠，什么草原，都将不再是阻碍我大明兵锋的天堑！”
……
朱雄英每说一句，朱元-璋的心脏，就狂跳一次。
他看着墙上那两幅，充满着力量和想象力的草图，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正在不知疲倦地，发出巨大轰鸣声的钢铁怪物。
他的脑子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戎马一生，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但他知道，这个帝国，有很多的敌人，很多的隐患。
北方的蒙古，时刻想着卷土重来。
东南的倭寇，屡禁不绝。
西南的土司，阳奉阴违。
而帝国之内，交通不便，信息不畅，天灾人祸，此起彼伏。
他一直，都在为此，殚精竭虑。
可现在，他的孙子，只用了这么一个，丑陋的，黑乎乎的铁疙瘩，就为他，指明了一条，解决所有问题的，康庄大道！
这不是什么“奇技淫巧”。
这是神物！
是能让我大明，真正君临天下，万世永固的，镇国神器！
朱元璋一步步，走到那台轰鸣的蒸汽机前。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根正在高速运动的连杆，被朱雄英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皇爷爷，小心，这东西，力气大得很，碰着就没命了。”
朱元-璋收回了手，但他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这个钢铁巨兽，那眼神，充满了敬畏，痴迷，和无限的狂热。
他转过头，看着朱雄英，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得沙哑。
“英儿，告诉皇爷爷，造这么一个大家伙，要多少钱？要多少人？”
“回皇爷爷，”朱雄英早就打好了腹稿，“第一台，因为是试验，所以费时费力，光是各种铜管和零件，就花了差不多五万两银子。但只要实现了标准化生产，成本，可以压缩到一万两以内。”
一万两！
朱元-璋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价格，不便宜。买一门红夷大炮，也才几千两。
但一想到它那无穷的用处，朱元璋又觉得，这个价钱，太值了！
“钱，不是问题！”朱元璋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咱的内帑，还有几百万两！不够，咱就抄几个贪官的家！再不够，咱就让户部想办法！”
“咱就问你，你想造多少？！”
朱雄英等的就是这句话。
“皇爷爷，孙儿想，先造一百台！”
“一百台？！”朱元-璋瞪大了眼睛。
“对，一百台！”朱雄英的语气，斩钉截铁，“二十台，装在钢厂和矿山，用来鼓风和抽水，把钢铁和煤炭的产量，给我翻上十倍！”
“三十台，装进兵仗局，用来驱动各种机床，给我们的军队，换装新式的火枪和火炮！”
“剩下的五十台，”朱雄-英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孙儿要建一个，全世界最大的纺织厂！用这些蒸汽机，带动上万台纺织机，日夜不休地织布！我要让全大明的百姓，都穿上，便宜又暖和的布！”
“我要让那些，靠着手工织布，囤积居奇的江南大户，全都破产！我要把他们的钱，都变成，我们皇家银行里的数字！”
“我要用这小小的棉花，撬动整个大明的经济！为我们接下来的，造船，出海，征服世界，提供源源不断的，金钱！”
朱元-璋听着自己大孙这番，豪情万丈，又充满了算计的话语，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好！
好一个撬动大明经济！
好一个征服世界！
这，才是咱朱元璋的孙子！
“准了！”朱元-璋一拳，砸在了旁边的铁架子上，震得铁架子嗡嗡作响。
“咱给你一百万两的启动银子！不够，再来找咱！”
“工匠，你从全天下的匠户里，随便挑！谁敢不来，咱灭他九族！”
“地方，你看中哪里，就用哪里！谁敢阻拦，就是跟咱朱元-璋作对！”
他抓着朱雄英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道：“英儿，你放手去干！天，塌不下来！”
“就算塌下来了，有皇爷爷，给你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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