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好戏才刚开始
科学院，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
朱雄英正站在巨大的黑板前，手里拿着炭笔，不断地在上面写写画画。黑板上，布满了各种复杂的化学符号和反应式，那是他根据试验结果，反复推敲和优化的“碱性造渣法”工艺流程。
刘监正和几个核心的技术骨干，围在一旁，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得如痴如醉。虽然很多东西他们还无法完全理解，但他们知道，黑板上的每一个字，都价值连城，都代表着大明钢铁技术的一次飞跃。
这几天，他们跟着太孙殿下，在科学院的小高炉里，没日没夜地进行试验。当他们亲眼看到，加入石灰石之后，那些原本被认为是“废料”的含硫焦炭，竟然真的炼出了合格的铁水时，所有人都惊为天人。
太孙殿下，在他们心中，已经不是凡人，而是掌管金火之力的神祇。
“殿下，按照您这个新法子，咱们不仅不怕他往原料里掺杂质，甚至，还能把一些品相不好的矿石，也给它炼成好铁！这……这简直是点石成金的仙术啊！”刘监正激动得满脸通红，胡子都在抖。
朱雄英笑了笑，放下了炭笔。
“这算不上什么仙术，只是格物致知的道理罢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毒，自然就有解药。他们以为的死路，在我们这里，不过是换一条路走而已。”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王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殿下！”他走到朱雄英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将那份按着鲜红手印的供词，高高举起，“幸不辱命！人，抓到了！嘴，也撬开了！”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份供词上。
朱雄英接过供词，展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但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却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冷了好几度。
刘监正和傅友文，也都凑了过来。当他们看清了供词上的内容，看清了方孝孺那一条条阴狠毒辣的计策，看清了东宫那丑陋的嘴脸时，两人的脸色，都变得铁青。
“畜生！这帮读圣贤书的，心怎么能这么黑！”刘监正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炸高炉！他们竟然想炸高炉！这要是真的炸了，得死多少人！这帮人，简直丧心病狂！”
傅友文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他颤抖着手指，指着供词：“谋逆！这是赤裸裸的谋逆！殿下，不能再等了！立刻将此证物，呈送陛下！请陛下，降下雷霆之怒，清扫东宫，以正国本！”
“是啊，殿下！不能再姑息了！”刘监正也附和道，“这次我们抓到了人证物证，看他们还怎么狡辩！”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朱雄英，等着他下达命令。
然而，朱雄英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走到火盆边，将那份足以让东宫万劫不复的供词，直接扔进了火盆里。
“殿下！您这是……”傅友文大惊失色，想去抢救，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份写满了罪证的纸张，在火焰中，迅速卷曲，变黑，最后，化为了一片飞灰。
“王英，”朱雄英看着燃烧的火焰，头也不抬地问道，“这份供词，可有备份？”
王英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朱雄英的意思，躬身答道：“回殿下，没有备份。此乃原件，也是唯一的一份。”
“很好。”朱雄英点了点头。
“殿下，老臣糊涂了！”傅友文急得直跺脚，“这么重要的证据，您怎么就给烧了？没了这个，我们怎么去跟陛下告发他们？”
朱雄英转过身，看着一脸不解的众人，淡淡地笑了笑。
“谁说，我要去告发他们了？”
他这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不告发？费了这么大的劲，抓人，审讯，拿到了铁证，结果就这么算了？
“殿下，这……这是为何啊？”刘监正想不通。
“因为，一份供词，定不了他们的死罪。”朱雄英的眼神，深邃而冰冷，“就算我把这份供词，摆在皇爷爷面前，又能如何？”
“皇爷爷会杀了方孝孺，会废了朱允炆吗？”
“不会。”朱雄英自己回答道，“最多，是把方孝孺关进大牢，把朱允炆禁足。为了皇家颜面，为了朝局稳定，皇爷爷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那样一来，我们虽然赢了，但赢得不彻底。朱允炆还在，东宫的势力就还在，他们就像躲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再咬我们一口。”
“我想要的，不是这种不痛不痒的胜利。”
朱雄英的语气，斩钉截铁。
“我想要的，是让他们，在全天下人面前，身败名裂！是让他们，被自己亲手点燃的火，烧得连灰都不剩！是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他们是何等的愚蠢，何等的恶毒！是让皇爷爷，在无可辩驳的事实面前，亲手，斩断对他们的最后一丝幻想！”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朱雄英这番话，给镇住了。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身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太狠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反击了，这是要诛心！是要把对手，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那……那我们该怎么做？”傅友文的声音，有些发干。
“很简单。”朱雄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灿烂而又危险。
“他们不是想看我出丑吗？不是想看我炼出一堆废铁，看我的钢厂倒闭，看我的股价崩盘吗？”
“好啊，那我就，满足他们。”
“开炉大典，照常举行！不但要举行，我还要办得，前所未有的盛大！”
“傅尚书，你立刻以我的名义，向皇爷爷，向满朝文武，向所有买了我们股份的商人、勋贵，发出请柬！就说，五日之后，皇家钢铁公司一号高炉，正式点火出铁！请他们，前来观礼，共襄盛举！”
“特别是东宫那边，”朱雄英特意加重了语气，“一定要把请柬，亲自送到皇弟和方孝孺、黄子澄几位先生的手上。告诉他们，这是我们朱家光宗耀祖的大事，他们作为家人和帝师，可千万不能缺席啊。”
傅友文的心，猛地一跳。他明白了，朱雄英这是要摆一个鸿门宴，一个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公开处刑的鸿门宴！
“刘院长，”朱雄英又看向刘监正，“这五天，你什么都不用干。就给我对外放出风去，说我们的试验，失败了。说那些原料，毒性太大，根本没法用。说你愁得头发都白了，已经准备向我请罪了。”
“王英，”朱雄英最后看向王英，“把钱三和李大-嘴，给我看好了。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别让他们寻了短见。五天后，他们可是我们最重要的‘证人’。”
“至于工地上那些流言，那些被煽动的工人……”朱雄英的嘴角，微微上扬，“明天一早，我要亲自去见见他们。他们不是觉得不公平吗？那我就给他们一个，真正的公平。”
“他们想看戏，那我就搭一个最大的舞台，请全天下的人，都来看。”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朱雄英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傅友文、刘监正、王英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兴奋和……同情。
他们在为东宫那帮人，感到同情。
惹谁不好，偏偏要惹上这么一个妖孽。这下，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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