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麻将
翌日，天刚蒙蒙亮。
坤宁宫外便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吕氏领着朱允炆，身后跟着几个抬着大箱子的内侍，来到了宫门前。
她今天特意打扮过，一身素雅的宫装，脸上略施薄粉，瞧着温婉贤淑。
朱允炆也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小儒衫，被母亲牵着手，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守门的宫女通报之后，马皇后宣了他们进去。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吕氏一进门，便盈盈下拜。
朱允炆也学着母亲的样子，跪在地上，奶声奶气地喊：“孙儿给皇奶奶请安。”
马皇后刚起，正在梳妆，闻声回头，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起来吧，这么大早，过来做什么？”
吕氏站起身，示意内侍将那几口大箱子抬到殿中。
“娘娘，您看。”
她亲自上前，打开了其中一口箱子。
霎时间，一整箱白花花的银锭，在晨光里闪着光。
马皇后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吕氏又打开另一口箱子，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条。
“娘娘，臣妾听闻，近来朝廷用度紧张，陛下为了北伐之事操劳，连宫里的开销都缩减了许多。”
吕氏的声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忧心。
“允炆这孩子，听说了之后，心里难受得紧。”
她说着，拉过一旁的朱允炆，摸了摸他的头。
“昨晚哭着喊着，非要把自己这些年攒下的体己钱都拿出来，给皇奶奶分忧。”
“臣妾拗不过他，只好一大早带他过来了。”
“还请娘娘，全了这孩子的一片孝心。”
马皇后看着那两箱金银，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朱允炆。
五岁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国库空虚，什么分忧解难。
这些话，不过是大人教的。
“允炆有心了。”
马皇后笑着招了招手，让朱允炆到自己身边来。
“好孩子，你的心意，皇奶奶领了。”
“但这钱，皇奶奶不能收。”
吕氏一听，急了。
“娘娘，这都是孩子的一片心意……”
“正因为是孩子的心意，才更显珍贵。”
马皇后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味。
“他攒点东西不容易，哀家怎能夺了孩子的积蓄。”
“再者说，朝廷还没到需要一个孩子贴补用度的地步。”
她拉着朱允炆的手，轻轻拍了拍。
“来人，把东西给吕侧妃送回去。”
吕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没想到马皇后拒绝得如此干脆，连一丝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就在这时，朱允炆忽然按照事先排练过的那样，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皇奶奶，您就收下吧！”
他仰着小脸，努力挤出几分孺慕之情。
“这是孙儿和皇奶奶的秘密，咱们不告诉皇爷爷，好不好？”
吕氏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点头。
马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孙子，心里叹了口气。
她正要开口，宫女端着早膳走了进来。
“娘娘，可以用膳了。”
“正好，哀家也饿了。”
马皇后顺势说道：“你们也还没用早膳吧？一起吃点。”
她这是要岔开话题。
吕氏心里一阵不甘，她精心策划的一场戏，还没开演就要落幕了。
就在殿内气氛有些微妙之时，一个睡眼惺忪的身影，拎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锦盒，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皇奶奶，孙儿给您请安了。”
朱雄英打着哈欠，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他昨晚研究琉璃工坊的扩建图纸，睡得有些晚，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
一醒来，脑子里就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吕氏正在进行争宠行为，请宿主立刻粉碎其阴谋！】
朱雄英一听，瞌睡虫跑了一半。
好家伙，这吕氏还真是个卷王，大清早就开始搞KPI考核了。
他眼珠一转，想起了前几天让匠作监赶工出来的那个“秘密武器”。
马皇后一看到朱雄英，脸上的笑容顿时真切了许多。
“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
朱雄英把手里的锦盒往桌上一放，献宝似的说道：“皇奶奶，您瞧，孙儿给您带了个好玩的！”
吕氏瞥了一眼那个锦盒，瞧着不大，里面能装什么稀罕玩意儿。
朱允炆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马皇后被勾起了兴趣：“哦？是什么东西，快打开给皇奶奶看看。”
朱雄英打开锦盒。
里面没有珠光宝气，只有一块块用竹子精心雕刻而成的小方块，上面刻着各种奇怪的图案和文字。
“万”、“筒”、“条”、“东”、“南”、“西”、“北”……
吕氏一看，撇了撇嘴。
就这？
一堆破竹牌子，也值得当成宝贝送过来？
真是小家子气。
朱雄英可不管她，兴致勃勃地对马皇后介绍起来。
“皇奶奶，这东西叫麻将。”
“四个人就能玩，玩法很简单，就是凑对子，凑顺子……”
他把最基础的规则简单讲了一遍，什么叫“吃”，什么叫“碰”，什么叫“杠”，什么叫“胡”。
马皇后越听，眼睛越亮。
她深居宫中，平日里除了处理六宫事宜，就是做些女红，日子过得着实有些枯燥。
这个叫“麻将”的东西，听起来倒是新奇有趣。
“好！好东西啊！”
马皇后一拍手，“有了这个，以后在宫里就不怕寂寞了！”
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那两箱金银上，转移到了这盒小小的竹牌上。
吕氏站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
她费尽心机准备的金山银山，竟然比不过一盒破竹牌？
“来来来，咱们现在就试试！”
马皇后兴致很高，当即就要开局。
“这得四个人才行，我，大雄，吕氏你，还差一个。”
她看了看一旁的朱允炆，摇了摇头：“允炆太小了，怕是玩不来。去，叫个机灵点的宫女过来。”
吕氏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这不就是说她儿子不如朱雄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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