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夜探鬼宅，引蛇出洞

接下来的三天，整个金陵城都因为“海关药品失窃案”而变得风声鹤唳。

郑耀先的行动一队，像一群疯狗一样，四处出击。海关的官员被请到军情处“喝茶”，一待就是一天一夜。城里的各大药房和黑市，被翻了个底朝天。好几个不开眼的走私贩子，因为手里有几支来路不明的消炎药，被当成典型，抓进了军情处的大牢。

一时间，整个金陵的地下世界，都人人自危，谈“药”色变。

而在这片喧嚣的背后，一张真正的大网，正在悄无声息地张开。

郑耀先动用了他所有的关系。从警察局的户籍警，到街头的混混；从大医院的主任医师，到小巷子里的黑诊所郎中。所有可能接触到“腿上有枪伤”的病人的地方，都安插了他的眼线。

一张张排查名单，雪片般地汇总到他这里。

第一天，没有消息。

第二天，依旧没有消息。

那个叫“山本宏”的日本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了无音讯。

郑耀先开始有些焦躁。他甚至怀疑，张麟的推断是不是错了，那个山本宏，是不是早就离开金陵，或者已经死了。

直到第三天傍晚，就在郑耀先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从一个最不起眼的渠道，传了回来。

给他消息的，是他在秦淮河畔，一个画舫上当老鸨的旧相好。

老鸨说，她手底下有个姑娘，前两天接了个奇怪的客人。那客人出手阔绰，但人很古怪，不让姑娘碰他的左腿，说是以前摔伤过，有旧疾。姑娘无意中看到，他换衣服的时候，左边小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绷带上，还隐隐渗着血迹。

最关键的是，那个客人，说的是一口流利的中文，但偶尔会冒出一两句，带着关西口音的日语。

郑耀先的心，猛地一跳。

关西口音的日语！左小腿有伤！

他立刻让老鸨，把那个客人的住址，和外貌特征，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中等身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他住在城西，一处名叫“林盘公馆”的废弃宅子里。

郑耀先挂上电话，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看着桌上的地图，找到了“林盘公馆”的位置。

他知道，他找到了。

那条隐藏了三年的毒蛇，终于露出了他的尾巴。

“林盘公馆？”

张麟看着地图上那个被郑耀先用红笔圈出来的地点，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地方，我听说过。”张麟说道，“是前清一个姓林的盐商修建的宅子，后来家道中落，宅子就荒废了。因为地处偏僻，又传出过一些不太干净的闲话，所以一直没人敢接手，成了金陵城里有名的鬼宅。”

“越是这种地方，才越适合藏身。”郑耀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一个日本特务，会躲在一栋传说中的鬼宅里？”

“消息可靠吗？”张麟问道。虽然他相信郑耀先的能力，但事关重大，必须谨慎。

“绝对可靠。”郑耀先拍着胸脯保证，“给我消息的人，跟了我十年了，从没出过错。而且，所有的特征都对得上。关西口博的日语，左腿的枪伤，还有他那个文质彬彬的假象。错不了，就是他！”

“好。”张麟点了点头，不再怀疑。他看着地图，手指在林盘公馆的周围，轻轻画着圈，“既然找到了他的老巢，那接下来，就是怎么抓他了。”

“这还不简单？”郑耀先说道，“我今晚就带人摸过去，把那栋破宅子围个水泄不通，来个瓮中捉鳖！我倒要看看，他这次还怎么金蝉脱壳！”

“不行。”张麟立刻否定了他的计划，“太鲁莽了。”

“鲁莽？”郑耀先不服气了，“我带两个小队的人过去，都是一队的好手。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飞！”

“我不是怀疑你的人的能力。”张麟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我担心的是，这栋宅子里，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这句话，让郑耀先冷静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

“这个山本宏，既然是‘老师’当年留下的棋子，那他绝对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张麟的表情很严肃，“‘老师’把他留下来，一定有他的用处。这么多年，他一直潜伏在金陵，不可能只是为了养老。他一定有自己的任务，甚至，有自己的下线和组织。”

“如果林盘公馆，不只是他的藏身处，还是他们组织的一个联络点，或者据点呢？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带人冲进去，万一里面正在开会，或者有其他特务在，会发生什么？”

郑耀先的后背，渗出了一丝冷汗。

如果真的像张麟说的那样，他们这么一头撞进去，必然会打草惊蛇。一旦发生交火，就算能抓住山本宏，其他的鱼，也全都吓跑了。更糟糕的是，如果对方人数众多，火力强大，他们甚至可能会吃大亏。

“那你说怎么办？”郑耀先看着张麟，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听从这个年轻人的安排。

“不能强攻，只能智取。”张麟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我们得想个办法，把他从那个乌龟壳里，引出来。”

“引蛇出洞？”

“对。”张麟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而且，不能只引他一条蛇。最好是能把他的同伙，也一起引出来。”

“怎么引？”

张麟沉吟了片刻，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形。

“郑队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让钱斌上钩的？”张麟问道。

“当然记得。”郑耀先回答，“用一个假的联络员，去跟他接头。”

“没错。”张麟笑了，“同样的招数，我们可以再用一次。只不过，这次，我们要换一个更具诱惑力的诱饵。”

“什么诱饵？”

“钱斌。”张麟一字一句地说道。

“钱斌？”郑耀先愣住了，“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是死了。但是，在‘老师’的眼里，他只是‘失踪’了。”张麟解释道，“我们杀了钱斌，但并没有对外公布他的间谍身份。‘老师’那边，得到的消息，只会是‘杜鹃’在与新联络员接头后，神秘失踪。他不知道钱斌是死是活，更不知道我们掌握了多少情况。他现在，一定非常急于知道钱斌的下落。”

“所以，我们可以制造一个假象，让‘老师’以为，钱斌并没有死，而是被我们抓了。并且，他很快就要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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