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地震
周嘉澍喘着气，嘈杂人声里问他：“真的是地震。”
“嗯，估计是震中在百公里之外。”梁净川蹙眉，神情冷峻，牵着她手往外疏散，护着她避让拥挤逼仄的人群。
同时指挥大家注意看脚下，避免踩踏。
周嘉澍也紧紧攥住他的手。
到室外开阔地，从附近商圈住宅跑出来的人群黑压压的一片，大家脸上或茫然，或恐慌，互相求证安慰。
“刚才是地震了吗！好吓人！”
“28层的住宅感觉坐船似的晃，给我吓死了！”
“北城也不是地震带啊。”
“就是说，待会儿不会还有余震吧。”
“······”
众人东一句西一句，不知道是谁喊出一句手机没信号，一个一个跟着查看，信息时代没有网络更是恐慌。
梁净川也在查看手机，眉头紧锁着，他垂眸跟周嘉澍说：“按照刚才那个情况，这次伤亡应该很惨重，如果是邻市，我市肯定是要支援的。”
周嘉澍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从没经历过地震，刚才那十几秒的地动山摇还叫她心有余悸，她白着脸，捏紧了他的手。
“邬县地震了！”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原本吵闹喧杂的环境骤然死寂一瞬。
是通讯恢复。
霎那间，有人给家人打电话打不通，有人说家里就是邬市的，四面八方的人群中中传来哭声。
梁净川手机响起，他看一眼号码，没立刻接，而是攥紧周嘉澍的手，一字一句的交代：“警惕余震，往墙角和卫生间躲，任何时刻都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别让我担心，嘉澍。”
手机铃声急促，周嘉澍点头，让他接电话。
“我先过去跟几个院领导汇合。”他回答，“估计是要部署指挥。”
“那你快去，别担心我。”周嘉澍推他，同时摘掉他头顶不知道从哪里落下来的灰尘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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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台最新消息：今日下午14时47分，邬市突发6.4级强震，震源深度10公里。据国家地震台网测定，震中位于邬县洪秀镇，全市震感强烈······目前应急管理部已启动二级应急响应，部分道路出现裂痕，山体落石阻碍交通，救援人员正全力抢通生命通道。本台记者已奔赴前线，将持续发回最新报道。提醒广大市民注意余震，避免靠近危险建筑······”
一时间社媒、公共平台、大街小巷都在关注邬县地震的新闻。
邬县位于两省交界，属于北城管辖，排布在地震断裂带，位于山脉之中，交通不便，且经济落后。
十几秒的地动山摇，将之顷刻间夷为平地，且震中的确出现山体滑坡和泥石流等继发灾害，情况不容乐观。
天灾无情人有情，在地震发生第一时间，有军医背景的四院即刻响应行动。
刚回到科室休整的各位医生手机同时响起，收到院里号召短信：
“全体医务人员同仁：
邻市发生6.8级强震，同胞生命危在旦夕！灾情就是命令，时间就是生命。现紧急号召全市医务同仁，特别是急诊、ICU、骨科、麻醉及护理骨干，挺身而出，火速报名加入我市应急医疗救援队。我们将即刻集结，奔赴前线！望大家发扬救死扶伤的天职，与灾区同胞同舟共济，共克时艰！
请各科室同事即刻前往门诊大厅参会，汇聚我们守护生命的力量！”
地震发生半小时内，四院第一批先锋医疗救援队集合完毕，在大厅进行出发前宣誓。
周嘉澍站在第二排，左手紧握成拳贴在额旁：“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面对灾情，我们义无反顾！
我们谨以生命与尊严起誓：
必将竭尽全力，救死扶伤；
不辞艰辛，不畏危难；
恪守医德，守护生命！
不负重托，不辱使命！
誓与灾区同胞，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她念着誓词，有一瞬恍惚，想到自己大学刚入学时作为新生代表在大礼堂领誓的希波克拉底宣言：“我承诺，将用我毕生所学去帮助和治愈我的病人，我会把他们的利益和安全放在第一位······这份职业于我，不仅是工作，更是使命与信托。”
她倏地鼻酸，听见白大褂的组成的方阵里，有微微哽咽的声音，是有很多位同事老家都在邬市，昔日长大并托举他们至此的故乡如今面目全非，亲人生死未卜，是任何人无法感同身受的焦灼难耐。
救援工作重要，但前提是不能造成两市医疗资源挤兑，院里很快根据各科室报名名单进行汇总再次确认，每一位确认的同事迅速收拾行李乘大巴出发邬市。
最后签名确认之时，王院长把周嘉澍叫到一边。
“周医生，你确定要去支援吗？”王院长说得委婉，“科室里的工作也需要正常运行，那里条件很艰苦，组织的意见是叫你留在这里，守住后方。”
周嘉澍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所谓后方是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份叫院里领导不敢让她“涉险”，这背后不能搬上台面的是这个社会固有的生存法则和人情世故。
“王院，我已经报名参加支援了。”她语气认真地四两拨千斤，“我已婚未育，家里老人也有人照顾，丈夫也在前线，您看，这么多上有老下有小的同事都争先恐后报名，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呢。”
王院无话，让她务必注意安全。
下午四点半，一行人乘大巴奔赴灾区，在路上她给梁净川打过去电话，没人接，应该是在开会，她打开微信聊天框发消息，让他注意安全。
消息还没发出去，电话回过来了。
那边声音沙哑，跟她解释刚刚在开部署会议：“你们的车出发了？”
“嗯，你怎么——”
“王院跟我说了，他征求我的意见，要不要给你批。”梁净川那边声音低下去，有些无奈，“我说周医生符合组织要求就让她去，救死扶伤是她天职。”
又说：“我这边也出发，省里领导一同过去坐镇指挥。”
“这次灾情很严重是不是？”她问。
半晌，那边传来梁净川更加沙哑的声音：“目前得知的是邬县一中整个学校都被埋了，那一栋楼将近六百名学生。”
周嘉澍屏息，心脏像被人重重攥了一下。
“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
梁净川叮嘱她，“周嘉澍，你先是你，是我爱的周嘉澍，才是周医生，知道吗？”
“我知道。”周嘉澍哽咽，“你也是，梁净川，我们都要平平安安的。”
下午在门诊大厅，他护着她在墙角时胸腔的心跳与温度仿佛还有感知。
······
大巴车摇摇晃晃穿越北城，到达邬县地界，此时交通混乱，有前来意愿支援的私家车和志愿者，以及运送物资的车辆，一路拥堵，终于在晚上九点左右抵达邬县下面的洪秀镇，邬县一中所在的震中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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