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我的媳妇,你少碰
医院住院部的楼里,突然猛地爆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嚷。
“天杀的啊!打死人了!那个丧尽天良的姜晚夏要杀婆婆啦!”
尖利的叫声在安静的病区非常有穿透力,声波甚至撞在了走廊尽头的墙上又弹了回来,产生了回音。
这一嗓子自然也引得不少人探头探脑地往那边看。
众人一眼就看见钱晓霞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手捂着开了瓢的脑袋,那血顺着指缝往下淌,糊了半边脸,看起来格外瘆人。另一只手指着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对着人就骂了开来。
“我让你给我包扎了吗?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手底下有没有准儿啊?把我老婆子弄出个好歹来,你担待得起吗!”
小护士被骂得眼圈通红,手里拿着的镊子和纱布都在抖,委屈得不行:“阿姨,您这伤口得赶紧处理,不然感染了就麻烦了……”
“用不着你假好心!去!把你们主任给我叫来!今儿个要不是你们主任亲自动手,我这金贵的脑袋,谁也别想碰!”钱晓霞撒起泼来,两条腿使劲蹬着地,活像个在地上打滚的巨婴。
喧闹声很快引来了穿着白大褂的主任。
主任来后见了这阵仗眉头就皱了起来,严肃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受的伤?”
钱晓霞一见主任来了,哭嚎得更来劲了,拍着大腿干打雷不下雨:“主任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这是被我们家那个搅家精给打的啊!天底下怎么有这么狠心的女人,连自己的婆婆都下得去这么重的手!”
主任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发现只是磕破了皮而已,便一边示意小护士准备清创,一边语重心长地对钱晓霞说:“大姐,有事好商量,可不能搞家庭暴力这一套啊,打人是犯法的。”
“家暴?”钱晓霞对主任的话非常赞同,“你说的对!那个小畜生家暴!她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让我们家建国娶了这么个玩意儿!”
钱晓霞越说越气,等医生给她包扎完毕,她便怒气冲冲的回了病房,将姜晚夏的东西全部给翻了出来。
姜晚夏在一楼药房窗口花了三毛钱,换来一小盒烫伤膏。
冰凉的铁盒攥在手心,看着上面治疗烫伤的字样,姜晚秋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又扑了上来。
她没急着上楼,就在住院楼下的花坛边上转悠,琢磨着待会儿怎么上去,才能把那老虔婆的嘴给撕烂。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哎哟!当心!”
“嘛玩意儿啊这是?”
几件花花绿绿的东西跟下雨似的从天而降,砸在姜晚夏不远处的空地。
周围的路人吓了一跳,纷纷躲闪。
姜晚夏仔细一看,瞳孔骤然一缩。
那件洗得皱巴巴的呢子大衣,那条灰扑扑的劳动布裤子……这不都是她的衣服吗!
她慌忙冲上去将散落的衣服收起,而后又猛地抬头,正好对上楼顶窗户边,钱晓霞那张怨毒的脸。
“呸!”
一口浓痰从天而降,摔在地上,溅起点点污迹。
钱晓霞趴在窗口,看着她捡衣服时狼狈的样子,发出了得意的狂笑。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哄笑起来,对着地上的衣物指指点点。
姜晚夏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脑袋上涌。
突然,姜晚夏听到身后斥责声响起:“快把人家的东西丢了,脏死了!”
她回头一看,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屁孩,正捡起她的一条内裤,嘻嘻哈哈地套在了自己头上,学着孙悟空的样子抓耳挠腮。
“哈哈哈哈!”人群的笑声更大了。
“你给我!”
她疯了一样冲过去,一把从那孩子头上扯下内裤,也顾不上拍打上面的土,胡乱地将地上的衣服全收拢进怀里。
“砰——!”
过了一整子,病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
钱晓霞正坐在床上得意,心里琢磨着接下来要怎么整治姜晚夏,冷不丁就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一抬头,就看见姜晚夏像个索命的厉鬼一样站在门口,眼睛红得要滴出血来。
“你……你个小贱人还敢回来!”钱晓霞先是一愣,随即叉着腰骂了起来,“看我不撕了你的皮!你个不要脸的……”
她话还没骂完,姜晚夏就动了。
只见姜晚夏从身后,猛地抽出了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拆下来的床腿木棒,那木棒子一头还带着钉子,泛着乌沉沉的光。
“你……”钱晓霞的叫骂声卡在了喉咙里,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姜晚夏一言不发,冲过来扬起手里的木棒,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钱晓霞的脸就狠狠抡了下去!
“啊——杀人啦!!!”
一声凄厉的惨叫再次响彻整个楼层,钱晓霞被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抱着头满地打滚。
门口路过的小护士往里看了一眼,吓得脸都白了,转身就往楼下跑:“快!快来人啊!保卫科!住院部有人打架,要出人命了!”
很快,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卫科干事冲了上来,一左一右将已经打红了眼的姜晚夏给控制住了。
“放开我!”姜晚夏还在挣扎。
钱晓霞见有人来了,立马拍着水泥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起来:“没法活了啊!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啊!娶了这么个丧门星,是要我们王家的命啊!”
“过不下去就离婚!”姜晚夏挣脱不开,索性也豁出去了,对着她吼道。
哪知道钱晓霞听了这话,不敢置信地瞪着姜晚夏:“你……你敢说离婚?!”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姜晚夏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我们王家收留你,你现在就是路边的一条野狗!你们姜家什么成分,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爹妈都是走资派!要不是我们家建国心善,你这种成分的,谁敢要你?”
钱晓霞越说越气,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我们王家对你的恩情,你就是给我们家当牛做马一辈子,都还不清!”
钱晓霞的嗓门又尖又利,跟个破锣似的在走廊里咣咣地响,骂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什么“走资派的狗崽子”、“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
姜晚夏也不甘示弱,被两个保卫科的干事架着胳膊,还在拼命地蹬腿,嘴里尖叫着:“离婚!王建国那个废物谁爱伺候谁伺候去!老娘不干了!”
最后眼看着两个人又要打起来,两个年轻的保卫科干事脸都憋红了,一人拽着一个,跟拔河似的,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这婆媳俩就跟浑身抹了油的泥鳅,滑不溜手,力气还大得吓人。
“大姐!大姨!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都冷静点!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家炕头!”
好说歹说,两人就是不听,一个哭天抢地,一个破口大骂,闹得整个楼层的病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旁边的小护士急得直跺脚,实在没法子了,偷偷凑到一个干事耳边,小声问:“同志,要不……把这情况跟她们家人说一嘴?这是姜晚秋同志的家属吧?她就在其他科室病房,一家人劝起来总比我们外人强点。”
那干事一听,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你这小同志脑子活!快,带我们过去!”
于是,姜晚秋这边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姜晚秋正坐在床边削苹果,听到动静一抬头,就愣住了。
只见门口呼啦啦挤进来一堆人,为首的是两个穿着制服的干事,他们手里一人拖着一个。
被拖进来的二人也狼狈不堪。
一个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又是泪又是鼻涕,正是她妹妹姜晚夏。另一个脑门上还缠着一圈渗血的纱布,脸拉得老长,不是钱晓霞又是谁?
“这……这是怎么了?”姜晚秋手里的水果刀都顿住了。
其中一个干事抹了把额头的汗,气喘吁吁地解释:“你是姜晚夏同志的姐姐吧?你看看这事儿闹的,你妹妹跟她婆婆在病房里打起来了,还要闹离婚,动静太大,别的病人都投诉了。你是家属,快帮忙劝劝吧!”
话音刚落,姜晚夏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她挣开干事的手,几步扑到姜晚秋一边,抓住她的胳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姐!你可得给我做主啊!这日子没法过了!你看看她把我打的!她天天对我拳打脚踢,把我当驴使唤,我再待下去,早晚得被她打死!”
钱晓霞在旁边“呸”了一声:“我打她?我那是教她规矩!俗话说得好,打出来的媳妇揉出来的面!她嫁到我们王家,就得守我们王家的规矩!一天到晚好吃懒做,我好好教训教训她又能怎么样?”
姜晚秋听着两个人剑拔弩张的对话,却一点也不见着急。
她垂下眼,慢慢地,一圈一圈地削着手里的苹果皮,苹果皮连成一条长长的线,垂落下来,晃晃悠悠。
她没看努力在她旁边卖可怜的姜晚夏,声音冷冰冰的:“当初是谁费劲心思才嫁进的王家,现在知道不容易了?”
姜晚夏的哭声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姜晚秋抬起头,对着姜晚夏冷笑道:“路是你自己选的,那这苦,也得你自己受着。”
“姜晚秋!”姜晚夏尖叫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我可是你亲妹妹!看见你亲妹妹被打成这样,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就是这个道理!”钱晓霞一听这话,满意得不得了,看姜晚秋的眼神都热切了几分,“哎哟,我说晚秋啊,你看看你,多懂事,多明事理!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媳妇,我做梦都得笑醒!一看就是个会伺候人、能吃苦耐劳的好姑娘!”
这话一出,姜晚秋削苹果的手猛地一顿,锋利的刀刃差点划破手指。
前世被钱晓霞磋磨得不成人形,当牛做马最后还落得个被活活掐死的下场,那些画面像是电影一样在脑子里闪过,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笑意,看向钱晓霞:“大娘,你可别这么说。我这人懒散惯了,从来不会伺候人。要真嫁到你们家,别说伺候你跟大爷了,就是王建国,也得是他来伺候我,你们还是别白日做梦了。自己是懒驴,是找不到勤快人的。”
钱晓霞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她没想到这个看着文静的姜晚秋,嘴巴也这么毒!
她脸色一沉:“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姜家姐妹俩,就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一路货色!一个两个都水性杨花,不干正事,谁娶了你们谁倒了八辈子血霉!”
骂完姜晚秋,她又扭头想去薅姜晚夏的头发:“你个小贱人,还敢躲!跟我回去!建国的屎尿还没人倒呢!”
“我不回去!”姜晚夏吓得魂飞魄散,像只受惊的兔子,噌地一下就躲到了姜晚秋的身后,死死地抓着姜晚秋的衣服。
“你给我滚一边去!”钱晓霞见状,伸出那只粗糙的手,就要来推搡姜晚秋。
结果人还没碰到姜晚秋,她自己就被一股子力猛的推的向后踉跄了几步。
赵文昌从病床上下来,挡在了姜晚秋面前。
“少碰我媳妇。”
随后,赵文昌转过身,一把将躲在姜晚秋身后的姜晚夏给扯了出来,眼神冷厉如刀:“还有你。”
他目光扫过面前的婆媳二人,声音沉了下来:“这里是军区医院,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如果你们再继续闹下去,我会把你们两个一起从军区赶出去!”
“姜晚秋同意让军区治疗王建军,还垫付了你们在县城医院的治疗费用,她对你们王家,已经仁至义尽!”
钱晓霞对上赵文昌冷冽的双眼。
这可是军区的营长,真把他惹火了,把他们一家子从家属院里赶出去,那可是说到做到的事儿。
钱晓霞心里头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她狠狠地剜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姜晚夏,最后也只能作罢。
“哼!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她不敢跟赵文昌横,只能把气撒在姜家姐妹身上,撂下一句场面话,一扭身,骂骂咧咧地走了。
保卫科的两个干事见状,也松了口气,跟姜晚秋和赵文昌打了声招呼,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姜晚秋从赵文昌身后探出头,目光落在还不肯挪地的姜晚夏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怎么?还不走?等着我留你吃饭?”
姜晚夏盯着这姜晚秋,眼睛里满是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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