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两滩人形肉泥
“叮铃铃——”
裴文傅掏出手机，页面上显示出司千安的电话号码，虽然他不记得是何时保存的，但还是选择了接听。
“喂？”
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司千安盯着正在运行的烤箱，她刚刚制作了网上很火的牛奶焦糖吐司，还不知道能否成功。
司千安拿起手机，吹了吹沾上面粉的屏幕，“裴文傅，我掐指一算，估计赵家村的那个案子应该结了。”
“既然不忙了，我想和你算一算旧账。”
裴文傅脚步一顿，司千安的声音忽远忽近，却清晰地落进他的耳里，带着莫名勾人的尾调，“你说，如果有一个自称是你朋友、打扮奇奇怪怪的人闯进我的家里，我该不该报警呢？”
“我要是报警了，你会抓人吗？”
“……”
裴文傅哑然。
虽然他给年安兀打过电话，但连轴转的加班，让裴文傅早已忘了这一码事，直到听闻司千安的兴师问罪，才回想起来。
“程千安，没有一个正常人会无缘无故的卷入接踵而至的杀人案。”
“而且，身为一名警察，我无法确定正在和我通话的这个人，也就是你，究竟还是不是程千安。”
“所以我必须找到答案。”
“你能告诉我吗？”
司千安轻笑，尽管裴文傅转移话题的方式很生硬，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问到了点子上，直觉的敏锐不容小觑。
“我不是程千安。”
“裴文傅，你都请来了那位奇怪的朋友，心里不应该有答案吗？”
“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窗外的天空已经放晴，大雨下了一整天，洗刷出广阔无际的蔚蓝，连呼吸的空气，都在这一刻变得纯净。
裴文傅放轻脚步，声音平稳道，“年安兀给我发了消息，他说，你不愿意来特殊安全部门。”
“如果是因为我先前对你的态度，造成你产生不好的印象，我向你道歉。”
吐司出炉，带着金灿灿的焦黄脆边，司千安举起叉子，歪了歪脑袋道，“所以裴队长，你的道歉，就只是电话里干巴巴的一句场面话？”
裴文傅握紧了手机。
“对不起。”
华灯初上，年安兀望着对面埋头苦吃的司千安，命苦地举起酒杯，“我很抱歉，在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前，私自闯进了你的屋子。”
家人们，谁懂啊。
年安兀内心苦涩，他本该舒舒服服的摸鱼下班，然后回家躺尸，结果被裴文傅一个电话骗了过来。
屁股刚坐下，就说要他给司千安道歉，否则就扣自己的年终奖金。
（因为特殊部门“上不得台面”，所以挂名在刑侦支队下，由裴文傅进行统一管理，但行动独立。）
“没关系。”
司千安一抬下巴，连眼神都没有分给年安兀，她此时目光集中，正专心致志地品尝服务生端来的菜。
要知道，自从两百年前，阎王给地府食堂的阿姨入了编制，食堂的菜品质量就一路下滑，以至于到了后期，发展成每天都是一模一样的菜式。
简直让鬼神共愤。
“所以程小姐，你现在，愿意加入我们特殊部门了吗？”
年安兀眼神期待，开口道。
不是年安兀夸张，自十五年“雨夜行尸案”后，特殊部门的精锐是死的死伤的伤，压根拿不出足够的部员。
倒也不是没想过汲取新生力量，只是人间灵气匮乏的厉害，年安兀已经很久都没见到过，真正有实力且不作恶的异士。
司千安就是个从天而降的、落入松海市局怀里的香饽饽。
“进入你们部门，有什么好处吗？”
塞了一口西湖醋鱼，司千安默默吐了出来，嫌弃地擦擦嘴，“我对所谓的编制不感兴趣，还有，我本人姓司。”
“好的，司小姐。”
年安兀了然，脑海却飞速展开了思考，司姓不属于能在人间使用异术的家族，而有名的异士，也没有以“司”字闻名的。
这个司千安，倒真是神秘的很。
像是凭空出现的人物。
“我可以解除你在xx平台的合约，你不用每个月提心吊胆于200万的罚款，我也会保证你今后的生活，不再受到舆论的大面积干扰。”
裴文傅终于开口道。
通过年安兀的反应，他看出了司千安的价值，对于此时“没落”的特殊部门，她无疑可以解燃眉之急。
“然后呢？”
司千安扒拉米饭，筷子依旧下的飞快，几乎能看出残影，“裴队长，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些东西不太有吸引力啊。”
“那你想要什么？”
裴文傅揉揉眉心，他原以为今天的合作会很顺利，谁成想，司千安竟然表现的、如此“油盐不进”。
“先欠着吧。”
吃饱喝足，司千安终于回答，她瞥了一眼裴文傅与年安兀，施施然道。
虽然自己背负着一千名冤魂的kpi指标，加入特殊部门，的确可以最快程度的完成，但是……
得到的越快，就越不容易珍惜。
司千安深知这个道理，若不是当年傻乎乎的签了阴律司的“卖身契”，她也不会打工三百年，还天天被上司压力。
不论是物还是人，哪怕是天上地下的神仙鬼官，都秉持着以稀为贵。
“所以你是答应了？！”
年安兀“嗖”地站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搓搓手，打算与司千安进行上下属的友好交流，下一秒，一道黑影同样“嗖”地从窗边一闪而过。
裴文傅：？
年安兀：？
司千安：？
“刚才那会儿，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窗户外头掉下去了？”
司千安不确定地开口，她望着一旁的裴文傅，后者刚想回答，刺耳的尖叫声就从包厢外头传了进来。
“啊啊啊啊啊啊！”
“有人跳楼了！”
裴文傅阴沉着脸，他顾不得多说些什么，一把推开包厢的门，大踏步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在他身后，紧紧跟着负责吃瓜的年安兀与司千安。
灰色的石砖上，鲜血流淌出淋漓的花纹，裴文傅垂下眼，看向不远处那一大滩肉泥状的物体。
五脏六腑全部飞溅而出，在重力的作用下一览无余。
“碰！”
又是一声巨响，司千安手疾眼快，拉开了站在原地的裴文傅，三人站在不远处的树影下，惊魂未定的看着同一个地方。
空气弥漫着血腥气。
肉泥上方，是第二个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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