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蒸汽机的第一个零件
朱雄英的话，让整个御书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的大臣，都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拿十万鞑靼铁骑当磨刀石？
这话说得轻巧！
那可是十万骑兵！不是十万只羊！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北平城给淹了。
朱标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急得脸都白了。
“英儿，不可胡言！”
“军国大事，岂能儿戏！那可是你四叔！是十万大明将士的性命！”
朱雄-英没有理会朱标，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朱元璋的身上。
他知道，在这间屋子里，真正能做决定的，只有一个人。
“皇爷爷，”朱雄英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孙儿，有三个问题。”
“第一，从京营三大营中，挑选五千精锐，换装‘洪武-1式步铳’，再配上二十门‘开国-1式后膛炮’，组成一支‘新军’，需要多久？”
朱元璋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旁边的兵部尚书，掐着指头算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回殿下，‘洪武-1式’的库存，尚有三千余杆。‘开国-1式’的样炮，只有两门。但若是兵工署日夜赶工，半个月内，凑齐五千杆枪和二十门炮，问题不大。”
“好。”朱雄英点点头，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第二，从应天府到北平，走官道，急行军，需要多久？”
这次回答的是兵部的一名职方主事。
“回殿下，两地相距两千余里，即便是骑兵，昼夜兼程，也需十五日以上。步兵，则至少需要一个月。”
“如果，”朱雄英加重了语气，“我们不计成本，用我们新修的水泥路，加上新设计的四轮马车，来运送这五千新军和他们的装备呢？”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用马车运兵？
闻所未闻。
自古以来，大规模的兵力调动，都是靠两条腿走。
骑兵已经是奢侈品了。
用马车运送五千人的部队，那得需要多少马车？多少匹马？
那消耗，简直不敢想。
只有基建总署的沈荣，眼睛猛地一亮。
他想起了“京龙线”试车时，那辆跑得比战马还快的四轮马车。
他出列，躬身道：“回殿下，草民粗略算过。若是在水泥路上，一辆四轮马车，可载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或一吨物资。只需两匹挽马，日行可达三百里。”
“也就是说，五千人的部队，只需要五百辆马车。若是轮换马匹，昼夜不停，从应天府到北平，最多，只需要七到八日！”
“七日？！”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一个月，和七天。
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当北元的探子还在悠闲地喝酒时，大明的精锐部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他们的后方！
所有大臣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们看向朱雄英的眼神，已经从看疯子，变成了看神人。
朱雄英很满意这个效果，他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第三，皇爷爷，您信不信孙儿？”
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脑。
但朱元璋，却听懂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年幼，但目光中却充满了超越年龄的智慧和自信的大孙。
他想起了那坚不可摧的水泥。
想起了那点石成金的玻璃。
想起了那削铁如泥的新钢。
想起了那威力如同天神之怒的开花炮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孩子，带给他的。
他有什么理由，不信他？
“信！”
朱元璋的声音，斩钉截铁。
“咱信你！”
“好！”朱雄英一拍手，“既然皇爷爷信我，那这事，就好办了。”
“孙儿的计划是，‘围魏救赵’，‘中心开花’！”
“我们不直接去救北平。”
“我们这五千新军，乘坐马车，七日之内，秘密抵达山海关。”
“然后，不做停留，直接出关，绕到大宁卫的后方，直扑北元大军的粮草囤积地——全宁卫！”
朱雄-英拿起笔，在地图上，画出了一条诡异的，深入草原的行军路线。
“阿札失里十几万大军，人吃马嚼，每日消耗惊人。他们的粮草，必然都囤积在后方。”
“我们这支神兵，装备着射程超远的步铳和火炮，来去如风。只要我们能一举端掉他们的粮仓，那十几万大军，不出三日，便会不战自乱！”
“到时候，燕王四叔再从北平城里杀出，前后夹击。这十万铁骑，能有几人，可以活着逃回草原？”
整个御书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朱雄英这个大胆到疯狂的计划，给镇住了。
这已经不是行军打仗了。
这是在用一种全新的，超越这个时代的思维，在进行降维打击！
利用信息差（敌人不知道新军的存在），利用速度差（水泥路和马车），利用武器的代差（新枪新炮），直击敌人最脆弱的命门！
狠！准！绝！
朱元-璋听得是热血沸腾，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自己带着几百弟兄，就敢去闯元军大营的峥嵘岁月。
“好！”
老朱猛地一拍龙椅扶手。
“就依大孙之计！”
“传旨！”
“命兵部、户部、基建总署，全力配合！”
“半个月后，咱要亲自在聚宝门，为这支新军，壮行！”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皇帝一言九鼎，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整个大明朝的战争机器，围绕着朱雄英的计划，开始疯狂地运转起来。
而朱雄英，在定下了整个战略框架后，又一次当起了甩手掌柜。
他把具体的统兵人选（他推荐了蓝玉和傅友德这两位老将），行军路线规划等琐事，都丢给了兵部和朱元璋去操心。
他自己，则一头扎进了格物学院的那个，戒备最森严的秘密工坊里。
因为他知道，火枪火炮，固然能让大明在军事上，领先世界一百年。
但真正能让大明，乃至整个人类文明，发生根本性蜕变的，是另一个东西。
那个隐藏在系统任务栏里，闪烁着幽幽光芒的终极任务——研制第一台蒸汽机。
工坊里。
几个从全大明挑选出来的，手艺最巧，脑子最灵光的顶级工匠，正围着一张巨大的图纸，抓耳挠腮。
图纸上，画着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由无数个齿轮、连杆、活塞、汽缸组成的，复杂到令人发指的机械怪物。
“殿下，这……这东西，真的能自己动起来？”
一个名叫“公输班”的工匠——这是朱雄英给他起的代号，他本是鲁班的后人，在机械制造上，有着惊人的天赋。
他指着图纸上那个核心的汽缸活塞结构，满脸的困惑。
“光靠这水烧出来的气，就能推动这么重的铁疙瘩？”
朱雄英笑了笑，拿起一个茶壶。
当茶壶里的水被烧开时，壶盖被蒸汽顶得“噗噗”作响。
“你看，”朱雄英指着跳动的壶盖，“连这么一小股蒸汽，都有这么大的力气。那如果我们把成千上万股蒸汽，都关在一个结实的铁罐子里，再给它找一个唯一的出口，去推动这个活塞。”
“你觉得，它能爆发出多大的力量？”
公输班看着那跳动的壶盖，若有所思。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
作为顶级的工匠，他瞬间就理解了其中的原理。
简单，却又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我明白了……”公输班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殿下，我明白了！”
“这……这简直是开天辟地的想法！”
“好，那这个开天辟地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朱雄英从一堆零件图中，抽出了一张。
那上面，画着一个结构无比精密的，需要用新钢一体铸造成型的汽缸。
“这是蒸汽机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零件。”
“我叫它，‘工业之心’。”
“它的精度，要求极高。内壁的光滑度，活塞和汽缸之间的间隙，都必须控制在头发丝的十分之一以内。”
“公-输班，你，能做到吗？”
公输班接过那张图纸，那张画满了各种数据和公差标注的图纸，在他眼中，比任何传世名画都要美丽。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着朱雄英，行了一个大礼。
“殿下放心！”
“三个月内，班，定将此物，完美地呈现在您的面前！”
“若不成，提头来见！”
朱雄英欣慰地点点头。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
大明的工业革命，那颗最关键的种子，已经种下。
他转过身，看着工坊外，那片被夕阳染红的天空。
草原上的警报，京城里的备战，都仿佛成了这宏大历史画卷的背景板。
一个全新的，由钢铁和蒸汽驱动的时代，即将在他的手中，拉开序幕。
而那第一声响彻云霄的汽笛，将是大明这条沉睡的巨龙，发出的，令整个世界为之颤抖的咆哮。
公输班，这位当代最杰出的工匠，戴上了特制的水晶护目镜，拿起了刻刀和卡尺，双手沉稳，没有一丝颤抖。
他将在那块冰冷的“洪武一号钢”上，亲手雕刻出，一个时代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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