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北方的狼，要来了

就在朱雄英，有条不紊地，推进着他的工业化和教育改革时。

一封来自北平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一块巨石，打破了京城的平静。

谨身殿。

朱元璋看着手里的军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大殿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朱雄英，和几位军机重臣，都站在下面，一言不发。

“好一个脱古思帖木儿！”

朱元璋将手里的军报，狠狠地，摔在了龙案上。

“咱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会相信，这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脱古思帖木儿，是北元的末代皇帝。当年，在蓝玉的穷追猛打之下，兵败被俘。朱元璋念其是黄金家族后裔，没有杀他，只是将他，软禁在了北平，封了个“归义侯”，好吃好喝地养着。

本以为，能以此，安抚蒙古各部。

谁能想到，这条被拔了牙的老虎，竟然，还不死心。

根据燕王朱棣，在军报中的奏报。

这个脱古思帖木儿，在被软禁期间，竟然，暗中，和漠北的蒙古残余势力，勾结上了。

他利用自己“大元皇帝”的身份，成功地，将原本一盘散沙的，蒙古各部，重新整合了起来。

前几天，他更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在内应的帮助下，逃出了北平城。

等朱棣发现时，他已经，带着数万部众，逃回了漠北草原。

并且，他向所有蒙古部落，发出了“勤王”的号召，宣称要重夺大都，再建大元。

一时间，整个北方草原，风起云涌。

无数的蒙古骑兵，像闻到血腥味的狼群，从四面八方，向着他的王帐，汇集而去。

一场巨大的，针对大明的战争阴云，正在，快速地，笼罩而来。

“陛下，臣以为，必须，立刻，发兵征讨！”

大将军蓝玉，第一个站了出来。他一身戎装，杀气腾腾。

“脱古思帖木儿，不过是丧家之犬。趁其立足未稳，我军当以雷霆之势，出兵塞外，直捣其王帐！将其，彻底剿灭！以绝后患！”

蓝玉的这番话，说得豪气干云，也代表了，在场大部分武将的想法。

大明立国以来，和蒙古人，打了这么多年，就没怕过谁。

当年，咱能把你们，从大都赶出去。现在，照样能把你们，按在草原上摩擦。

然而，朱元璋，却没有立刻表态。

他把目光，投向了朱雄英。

“英儿，你怎么看？”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年仅八岁的少年身上。

他们有些意外，在这种，决定国家命运的，军国大事上，陛下，竟然会，首先，征求太孙殿下的意见。

这其中，释放的信号，不言而喻。

朱雄英，并没有因为，被所有人注视，而有任何的紧张。

他上前一步，躬身说道：“皇爷爷，蓝大将军，所言有理。对于北元残余，我们，绝不能姑息。”

“但是，”他话锋一-转，“孙儿以为，现在，还不是，出兵的最佳时机。”

“哦？”朱元-璋来了兴趣，“为何？”

蓝玉也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解地，看着朱雄英。在他看来，兵贵神速，哪有把敌人，放任其坐大的道理？

“原因有三。”朱雄英伸出三根手指。

“其一，时机不对。如今，已是深秋，马上就要入冬。塞外的气候，极其恶劣。我军多为南方人，不适应严寒。此时出兵，非战斗减员，将会非常严重。后勤补给，也会因为大雪，而变得，极其困难。”

“当年，李文忠大将军，就是因为，在冬季，孤军深入，才被扩廓帖木儿，击败。这个教训，我们不能不吸取。”

他说的，是洪武五年的那场，漠北之战。那是明军，对蒙作战中，为数不多的一次大败。

听到这话，蓝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虽然勇猛，但不是莽夫，自然知道，后勤和气候，对战争的影响。

朱雄英继续说道：“其二，情报不明。脱古思帖木儿，虽然逃了出去，但他到底，整合了多少部落？他手下，到底有多少兵马？他的王帐，设在哪里？这些，我们，一概不知。”

“所谓，知己知知彼，百战不殆。在情报不明的情况下，贸然出兵，十几万大军，进入茫茫草原，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旦，中了敌人的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朱雄英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声音，变得沉重起来。

“我们，还没准备好。”

“什么？”蓝玉忍不住，开口反驳，“殿下，我大明，拥兵百万！猛将如云！怎么能说，没准备好？”

“蓝大将军，”朱雄-英看向他，眼神，平静而又锐利，“我说的准备，不是指，兵力和将领。”

“我问您，我们现在，最好的铠甲，是什么？”

“自然是，百炼钢打造的铁甲。”蓝玉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这种铠-甲，能挡得住，蒙古骑兵，在三十步内，射出的重箭吗？”朱雄英追问。

蓝玉的脸色，一滞。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颓然地，低下了头：“……不能。”

“那我再问您，”朱雄英的声音，提得更高，“我们现在，最犀利的火器，是什么？是神机营的火铳，对吗？”

“那这种火-铳，在面对，高速冲锋的蒙古骑兵时，它的射速，和准头，能有多大的杀伤力？”

蓝玉的脸色，更难看了。

大明的火铳，在守城时，居高临下，还能发挥点作用。

可要是在平原上，和来去如风的蒙古骑兵，正面对决。等他们，慢吞吞地，装填好第二发弹药时，对方的马刀，恐怕，早就砍到脖子上了。

“所以，”朱雄英做出了总结，“我们的士兵，穿着，连敌人的箭，都挡不住的铠甲。拿着，打不快，也打不准的火铳。”

“用这样的装备，去跟，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骑射功夫，天下无双的蒙古铁骑，在他们最熟悉的草原上，决一死战。”

“将军觉得，我们的胜算，有几成？就算赢了，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朱雄英的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所有主战派将领的头上。

他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

是啊，他们光想着，大明的兵多，将广。却忽略了，在装备上，明军，对上蒙古精锐骑兵，其实，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

甚至，在某些方面，还处于劣势。

大殿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朱元璋看着朱雄英，眼神里，充满了赞许。

这孩子，看问题，总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根子上。

不被情绪左右，不被表象迷惑。

这，才是真正的，为君之才！

“那依英儿之见，”朱元-璋开口问道，“我们，该当如何？”

“很简单。”朱雄英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一个字，拖。”

“拖？”蓝玉不解。

“对，拖。”朱雄英解释道，“脱古思帖木儿，现在，看似声势浩大。但他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蒙古各部，本来就矛盾重重，只是因为，我们这个共同的敌人，才暂时，联合在了一起。”

“我们越是不打他，他们内部的矛盾，就会越突出。时间拖得越久，他们为了争夺牧场，争夺牛羊，自己，就会先打起来。”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打，而是防。”

“传令给燕王，让他，加固北平城防，深沟高垒，坚壁清野。无论蒙古人，如何挑衅，都坚守不出。”

“同时，派出我们最好的斥候，和王英的锦衣卫，深入草原，去给他们，添一把火。挑拨离间，散布谣言，收买分化……这些，都是我们的拿手好戏。”

“我们，要用半年的时间，把他们的内部，搅得天翻地覆。”

“而我们自己，”朱雄英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要利用这宝贵的半年时间，来完成我们的，换装！”

他转过身，对着朱元-璋，深深一揖。

“皇爷爷！孙儿恳请您，将此次，对蒙古作战的，所有军费，全部，提前，拨给我们的钢铁厂，兵仗局，和动力公司！”

“孙儿向您保证！”

“半年之后，孙儿，会为您，打造出一支，全新的军队！”

“一支，穿着，连炮弹，都打不穿的铠甲！”

“一支，装备着，可以连发的，后装线膛枪的军队！”

“一支，由我们自己制造的，大口径，长射程的，新式火炮，武装起来的，神机营！”

“到那时，我们再出兵塞外。”

“我们要让那些蒙古人，亲身体会一下，什么，才叫做，来自钢铁和火药的，绝对碾压！”

“我们要用一场，前所未有的，辉煌大胜，来告诉全世界，属于游牧民族的骑兵时代，已经，彻底结束了！”

“从今往后，是属于我们大明，属于工业的，新时代！”

朱雄英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着，充满了无穷的，自信和力量。

所有的大臣和将领，都被他描绘的这幅，波澜壮阔的战争画卷，给震撼得，热血沸腾。

蓝玉的眼睛里，更是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正率领着一支，刀枪不入，炮火连天的钢铁大军，在辽阔的草原上，纵横驰骋，所向披靡。

那，将是何等的，快意！

朱元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朱雄英的面前，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

“就按你说的办！”

“咱，就给你半年时间！”

“咱，等着你，给咱，打造出一支，无敌的，钢铁雄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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