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炼钢，烧钱的开始

科学院的第一把火，被朱雄英成功点燃了。

整个工学院，或者说，整个科学院的工地，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实验场。刘监正带着他那帮技术狂人，彻底豁出去了。他们按照朱雄英画的图纸，又结合自己的经验，在空地上砌起了好几个奇形怪状的炼钢炉。

一时间，科学院的上空，黑烟滚滚，火光冲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着了火。

朱雄英给他们指明了方向——高炉炼铁，转炉炼钢。但他并没有给出所有的细节，他知道，技术的发展，必须依靠这些一线工匠自己去摸索、去试错。他要的不是一群只会照本宣科的工匠，而是一支能够自主研发的科研团队。

然而，科研，尤其是这种基础工业的科研，就是一个字——烧钱。

一车又一车的精选铁矿石，一车又一车的优质焦炭，从全国各地运来，然后被投入到那些如同怪兽般吞噬着财富的炉子里。

有时候，一炉炼下来，得到的是一坨根本没法用的废铁。有时候，温度没控制好，整个炉子都烧裂了，不得不推倒重来。

短短半个月，户部拨给科学院的五十万两启动资金，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了将近五万两。而且，这还只是个开始。

户部尚书傅友文，坐不住了。

他现在看朱雄英，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知道这位太孙殿下是个能生金蛋的财神爷，上次的路税就让他尝到了甜头。但另一方面，他看着户部账本上，科学院那惊人的开销，心疼得像是被剜了块肉。

五万两啊！这都够给一支五千人的军队，发半年的饷银了！就这么听了个响，连个钢渣都没见着。

这天，傅友文实在是憋不住了，揣着账本，亲自跑到了科学院。

一进院子，就被那热火朝天的景象给惊呆了。到处都是光着膀子，满身油污的汉子，吆喝着，敲打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煤烟和铁锈味。这哪里像个朝廷衙门，分明就是个大铁匠铺子。

他在一处新建的炼钢炉前，找到了朱雄英。

朱雄英正和刘监正蹲在地上，脑袋凑在一起，对着一堆黑乎乎的矿石指指点点，争论着什么。他身上那件华贵的太孙常服，也沾了不少灰尘，脸上还有几道黑印子，活像个刚从灶坑里爬出来的小花猫。

“殿下，殿下！”傅友文苦着一张脸，凑了上去。

“哦？傅尚书，你怎么来了？”朱雄英抬起头，看到傅友文，一点也不意外。

“殿下啊，您看看这个……”傅友文把账本递了过去，指着上面一长串的支出项目，心疼地说道：“这才半个月，五万两就没了。这……这钱花得也太快了点。老臣这心里，实在是没底啊。”

刘监正一听这话，脸涨得通红，站起来就要理论：“傅尚-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这可不是在乱花钱！这炼钢，哪有不费钱的？你……”

“刘院长，稍安勿躁。”朱雄英拦住了他，然后对傅友文笑了笑，说道：“傅尚书，你心疼钱，我理解。户部家大业大，用钱的地方多。不过，你这眼光，可不能只盯着眼前这点投入。”

他捡起一块普通的铁矿石，又捡起一块焦炭，递给傅友文。

“傅尚书，你觉得，这两样东西，值多少钱？”

傅友文掂了掂，茫然地摇摇头：“这……不值什么钱吧。”

“没错。”朱雄英点头，“但就是这两样不值钱的东西，进了我们的炉子，出来的，就是这个。”

他指了指旁边一小块试验成功的钢锭，那钢锭在阳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质地看起来就和普通的生铁完全不同。

“这东西，叫钢。有了它，我们就能造出更锋利的犁头，一个农夫一天能多耕一亩地。你说，整个大明，一年能多收多少粮食？”

傅友文的眼睛亮了一下。

“有了它，我们就能造出更坚固的铠甲，刀枪不入。我们的士兵上了战场，一个能顶过去三个用。你说，我们能少死多少好儿郎？能打多少胜仗？”

傅友-文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有了它，我们还能造出更好的工具，开矿、修路、建房子，效率都能提高好几倍。你说，这背后，又是多大的财富？”

朱雄英看着傅友文，一字一句地说道：“傅尚书，我们现在烧的不是钱。我们烧的是大明的未来！今天我们烧进去五万两，将来，它能给我们带回来五十万两，五百万两，甚至五千万两的收益！这点账，您应该会算吧？”

傅友文被朱雄英描绘的这幅宏伟蓝图给彻底镇住了。他是个理财的专家，朱雄英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巨大价值。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投入产出，这是在为整个国家，打造一个全新的、能够不断创造财富的引擎！

“老臣……老臣明白了！”傅友文激动地说道，“殿下深谋远虑，老臣鼠目寸光了！钱的事，您放心！只要户部还有一两银子，就先紧着科学院用！”

“光有户部支持还不够。”朱雄英笑了，“我再送你一个财源吧。”

“哦？殿下又有何妙计？”傅友文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朱雄英指了指地上那些用来砌炉子的砖石和黏土。“傅尚书，你看这些东西，是不是很普通？”

“是啊。”

“我有一种法子，能把石灰石和黏土，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再经过高温煅烧，磨成粉末。这种粉末，掺上沙子和水，干了以后，比石头还要坚硬，而且不怕水。”朱雄英缓缓说道，“我管它叫‘水泥’。”

“比石头还硬？还不怕水？”傅友文大吃一惊。

“没错。”朱雄英点头，“你想想，要是我们用这种水泥来修路，铺出来的路面平坦又结实，下雨天也不怕泥泞。马车在上面跑，速度能快一倍不止。到时候，我们再把‘路税’的标准提一提，是不是又是一大笔收入？”

傅友文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再用它来修筑河堤、大坝，是不是比用土石堆的要牢固得多？以后黄河、长江再泛滥，造成的损失能减少多少？这省下来的，是不是钱？”

傅友文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算了。

“还有，用它来修建城墙、堡垒，是不是比青砖更坚固，成本更低？这又能省下多少军费？”

“殿下！别说了！别说了！”傅友-文激动地抓住朱雄英的胳膊，整个人都在发抖，“这……这水泥，简直是金疙瘩啊！这方子……这方子……”

“方子，我可以给你。”朱雄英笑道，“我还可以让工学院的人，帮你建第一座水泥厂。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殿下请讲！别说两个，两百个老臣都答应！”

“第一，水泥的生产和销售，必须由朝廷专营，利润的三成，要划拨给我们科学院，作为后续的研究经费。”

“没问题！别说三成，五成都行！”傅友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第二，”朱雄英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我要你以户部的名义，上书皇爷爷，请求在全国范围内，推广一种新的度量衡标准。长度用‘米’，重量用‘公斤’，容量用‘升’。所有的标准器，都由我们科学院来制作和校准。”

统一-度量衡！

傅友文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意义，比水泥本身，还要重大无数倍！这是秦始皇才干成过的大事！一旦成功，对于国家的税收、贸易、工程建设，将会有难以估量的好处。

“殿下……您……您真是神人也！”傅友文对着朱雄英，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他拿着朱雄英给的水泥配方和新的度量衡草案，心满意足地走了。他知道，自己今天，又抱上了一条金大腿。

与此同时，关于科学院“烧钱”的流言，也传到了东宫。

“听说了吗？科学院半个月就烧了五万两银子，连个响都没听到。”

“何止啊，我听说太孙殿下异想天开，想把铁炼成金子呢，真是荒唐！”

朱允炆听着这些传闻，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希望。他对方孝孺说道：“先生，您看，皇兄他这样胡闹，皇爷爷迟早会对他失望的！”

方孝孺却只是摇了摇头，神情凝重。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就在他们幸灾乐祸的时候，科学院的一座新式炼钢炉前，爆发出了一阵震天的欢呼。

刘监正捧着一小块还在微微发红的钢锭，激动得老泪纵横，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天空大吼：“成功了！殿下！我们成功了！”

那块钢锭，虽然不大，但它的质地，它的色泽，都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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