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宋濂入京，东宫声势大振

朱元璋那道看似“公允”的圣旨，如同一阵东风，吹进了冰冷压抑的东宫，也吹皱了金陵城的一池春水。

皇上准了允炆殿下开文会，还从内帑拨了十万两银子！

皇上更是亲自下旨，将早已告老还乡的当世文宗、开国文臣之首的宋濂，重新召回京城，命他入东宫，做允炆殿下的老师！

这消息一传出来，整个大明的士林阶层，瞬间就沸腾了。

前段时间，因为皇太孙朱雄英搞出个什么“科学院”，专弄些“奇技淫巧”，朝廷的风向眼看着就要偏到那些工匠、商贾身上去，让天下的读书人心里都憋着一股火。他们觉得，这是圣人之道即将蒙尘，是斯文扫地的开始。

可现在，皇上的这道旨意，就像是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剂！

看看！皇上心里还是有我们读书人的！皇上还是尊师重道的！那科学院，不过是太孙殿下的小打小小闹，是奇术，是末流。而东宫，允炆殿下这里，才是真正的文脉所在，是正统！

一时间，那些原本还在观望，或是对朱雄英心怀不满的儒生、名士，再无半分犹豫。他们打点行装，携朋带友，从四面八方，朝着金陵汇聚而来。

东宫，这个之前因为朱允炆被禁足而显得有些冷清的地方，一下子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朱允炆自己都有些懵了。他被朱元璋圈在东宫抄书，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输了，成了全天下的笑话。可一转眼，他却成了无数读书人追捧和仰望的“士林领袖”。这种从地狱到天堂的巨大反差，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先生，您看，您看外面！”朱允炆站在书房的窗前，指着庭院里那些三三两两、高谈阔论的儒生，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他们都是来投奔我的！他们都说，我是大明文脉的希望！”

方孝孺捋着胡须，脸上也带着得意的笑容。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殿下，这只是开始。”方孝孺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陛下召回宋濂宋学士，这步棋，才是真正的妙招。宋学士乃我朝文宗，门生故吏遍天下。他入了东宫，就等于向全天下宣告，东宫，才是朝廷认可的‘文道正统’！太孙殿下的那个科学院，不过是旁门左道罢了。”

吕氏坐在一旁，看着儿子重新振作起来，心中悬着的大石也落了地。她柔声对朱允炆说：“允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一定要好好表现，抓住这些读书人的心。他们，将来可都是你的肱股之臣。”

“母妃放心，先生放心，儿子明白！”朱允炆重重地点头，他攥紧了拳头，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皇兄有皇爷爷的偏爱，有那些丘八武夫的支持，又怎么样？我，朱允炆，有全天下读书人的拥护！治国安邦，靠的是我们读书人，靠的是圣贤教化，不是你那些叮叮当当的破铜烂铁！

在方孝孺的精心指导下，朱允炆开始了他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

他每日在东宫设下文会，广邀名士。他不再是那个在朱元璋面前唯唯诺诺的孩子，而是换上了一副礼贤下士、虚心求教的姿态。

见到年长的儒生，他亲自上前搀扶，口称“老先生”；见到有才学的年轻人，他主动赐座，侧耳倾听；有人讲到精妙之处，他带头鼓掌，高声喝彩。

他甚至按照方孝孺的指点，效仿古时孟尝君养士，将皇帝赏赐的十万两银子，尽数拿了出来。凡是来东宫参加文会的读书人，无论名气大小，皆有钱粮补助，食宿全包。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朱允炆的名声，在士林之中，简直如日中天。

“允炆殿下，真乃仁德之主啊！我等读书人，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是啊，你看太孙殿下，整日与那些粗鄙匠人为伍，成何体统！这储君之位，我看，还是允炆殿下更合适！”

“科学院？哼，不过是藏污纳垢之地！我听说，那里面连个正经读书人都没有，全是些铁匠、木匠，甚至还有种地的泥腿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东宫的文会上，对科学院的嘲讽和批判，成了最主流的声音。他们将朱雄英描述成一个玩物丧志、不务正业的顽童，把科学院贬低得一文不值。

而朱允炆，就在这种众星捧月的氛围中，享受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他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彻底碾压朱雄英的领域。

比打仗，比杀人，我不如你。但比起读书，比起仁义道德，比起人心向背，你朱雄英给我提鞋都不配！

这天，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传来。

宋濂，宋学士，到了金陵城外！

整个东宫都轰动了。朱允炆更是激动得一夜没睡。这可是宋濂啊！太子朱标的老师，被朱元璋誉为“开国文臣之首”，当之无愧的文坛泰斗！

“快！快备车驾！”朱允炆天不亮就起了床，穿上最隆重的朝服，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我要亲自出城三十里，去迎接宋学士！”

方孝孺在一旁捻须微笑，对朱允炆的决定非常满意。储君出城三十里，亲迎一位老师。这姿态，这排场，足以让天下所有的读书人，都对允炆殿下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当朱允炆的车驾浩浩荡荡地驶出东宫时，早已等候在外的数百名儒生，自发地跟在了车驾后面，形成了一股庞大的迎宾队伍。

消息传开，整个金陵城都为之震动。无数百姓都跑到街道两旁，想看一看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

“乖乖，允炆殿下真是了不得啊，为了接一个老师，搞出这么大阵仗！”

“你懂什么，那可是宋濂！当今的活圣人！允炆殿下这是尊师重道，是仁君之相啊！”

“跟太孙殿下完全不一样，太孙殿下上次回来，虽然百姓也多，但都是些泥腿子。你看看允炆殿下这边，全是斯斯文文的读书人，这才是储君该有的样子嘛！”

舆论，在悄无声息中，被扭转了。

城外三十里的长亭，朱允炆下了车驾，静静地站在路边等候。他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片儒生，一个个都神情肃穆，引颈眺望。

终于，远处官道上，出现了一辆简朴的青布马车。

“来了！宋学士来了！”有人高喊一声。

朱允炆整理了一下衣冠，脸上带着最谦恭、最诚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他知道，当他扶着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下车的那一刻，他朱允炆，就将成为整个大明士林心中，那座唯一的灯塔。而他那个只知道摆弄破铜烂铁的皇兄，将被这灯塔的光芒，衬托得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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