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皇爷爷，孙儿没骗你

坤宁宫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马皇后坐在朱元璋的床边，双眼布满了血丝，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湿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朱元璋滚烫的额头。

“重八，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传太医过来看看？”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朱元璋躺在床上，脸色潮红，嘴唇干裂。他种痘之后，第三天也准时发起了高烧。

虽然朱雄英早就派人传话，说这是正常反应，三五日便会自愈。但看着丈夫烧得迷迷糊糊的样子，马皇后这心，就像被放在油锅里煎一样。

整个皇宫都因为皇帝的“病倒”而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太医院的院判和十几位太医，全都跪在殿外，一个个抖如筛糠，却连个所以然都说不出来。

他们只知道，皇帝的脉象，疾而有力，不似寻常风寒，也非恶疾攻心，这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病症。

“都……都给咱滚出去。”朱元璋勉强睁开眼，声音虚弱，但威严不减，“咱没事……死不了。”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症状，和蓝家庄那些士兵一模一样。这是牛痘起作用了。

但他更担心的是，这消息一旦传出去，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他强撑着对马皇后说道：“妹子，别担心……咱信英儿那小子……他不会害咱。”

马皇后含着泪点头，可心里的担忧却半分未减。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惊呼。

一个负责守宫门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因为激动而变了调。

“娘娘！陛下！大喜！大喜啊！”

“蓝家庄……蓝家庄八百里加急！”

马皇后心里一咯噔，手里的布巾掉在了地上。八百里加急，不是天大的好事，就是天大的坏事！

“快说！英儿怎么了？！”她厉声问道。

“回娘娘！”小太监激动得满脸通红，“蓝家庄大捷！太孙殿下……太孙殿下他，成功了！牛痘之法，大获全成！以身试毒的壮士王英，安然无恙！天花……天花被攻克了！”

“什么？！”

马皇后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床上的朱元璋，像是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猛地坐了起来！

他一把抓住小太监的衣领，双眼瞪得像铜铃：“你再说一遍！给咱说清楚！”

“回陛下！”小太监被吓得一哆嗦，但还是把捷报的内容，一字不漏地又说了一遍。

“……以身试毒的壮士王英，毫发无伤！营中所有接种牛痘者，皆安！太孙殿下说，此法可彻底根除天花之患！”

听完之后，朱元璋先是愣了半晌。

然后，他突然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洪亮、高亢、充满了无尽的喜悦和自豪，震得整个坤宁宫的房梁都在嗡嗡作响。

“哈哈哈哈！好！好！好啊！”

“咱的大孙！咱的好孙儿！”

他笑着笑着，眼角竟然渗出了泪花。

他这一辈子，杀过人，放过火，当过乞丐，也当了皇帝。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激动得浑身发抖。

这不是打赢了一场仗，不是多收了几百万石粮食。

这是战胜了“天”！是把千千万万人的性命，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

而完成这件旷古烁今大功业的，是他的亲孙子，他最看好的朱雄英！

“来人！更衣！摆驾奉天殿！”朱元璋一把掀开被子，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连日的高烧带来的虚弱感一扫而空，“咱要立刻召集百官！咱要告诉全天下，咱大明，有圣孙降世！”

马皇后也回过神来，她喜极而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手忙脚乱地帮朱元璋穿上龙袍。

奉天殿内，当朱元璋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龙椅上时，下面跪着的文武百官，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前一刻还传说病危的皇帝，怎么突然就好了？

当捷报由通政使当众宣读完毕后，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攻克天花？

这怎么可能？这可是神仙都办不到的事情啊！

李善长、傅友文这些老臣，一个个激动得老泪纵横，跪在地上，高呼“天佑大明，太孙圣明”。

而站在另一边的方孝孺，则是面如死灰，身体摇摇欲坠。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过墙梯”，在朱雄英这“一步登天”的泼天大功面前，都成了不值一提的笑话。

朱元璋看着殿下百官的反应，心中无比舒畅。

他目光扫过东宫的属官，看到了人群中脸色惨白的方孝孺，心中冷笑一声。

小样的，还想跟咱大孙斗？

他清了清嗓子，威严的声音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传咱旨意！”

“即刻起，将此‘牛痘接种之法’，昭告天下！此法，由太孙朱雄英所创，为纪念其不世之功，特命名为——‘雄英种痘法’！”

“命工部、太医院，即刻成立‘种痘总局’，由户部拨专款，在全国各州府，设立分局，推广种痘！务必在三年之内，让我大明所有子民，无论贵贱，无论老幼，尽数接种！”

“蓝家庄一应有功将士、医者、民夫，待太孙班师回朝之日，咱要亲自封赏！”

一道道旨意颁布下去，每一道，都是在为朱雄英铺路，都是在将他的声望，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处理完朝政，朱元璋回到后宫，他没有休息，而是亲手写了一封信，没有用印，也没有写任何官样文章。

他把信交给最信任的太监。

“你，亲自去一趟蓝家庄，把这封信，交到太孙手上。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奴婢遵旨。”

太监快马加鞭，赶到蓝家庄时，已是深夜。

营地里灯火通明，再无之前的死气沉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欢声笑语和劫后余生的喜悦。

朱雄英正在和蓝玉、周老蔫等人，商议后续的防疫事宜。连日的辛劳，让他小小的脸庞上满是疲惫，但他的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太监走到他面前，恭敬地递上那封信。

朱雄英打开信，信上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只有一句简简单单，却力有千钧的大白话。

“英儿，皇爷爷信你。”

简简单单六个字，让朱雄英瞬间红了眼眶。

他所有的疲惫，所有的压力，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他知道，从今往后，在这大明朝，他可以放手去干了。

因为，他身后，站着那个最懂他，也最支持他的皇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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