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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怎么这般天真


谢矜臣一身清雅的墨色锦衣,自屋中暗处走出,他神情讳莫如深,手中拈一方银灰的帕子擦着右手指根往书房走。

他身量高挑,腰窄腿长,跨步进院中,过石桥至廊下,闻人堂和即墨并手行礼。

谢矜臣目不斜视走进书房,随口问,“消息传开了吗?”

“是。”

阳光清透,穿进窗牖,照着书房里专心理政务的人,似一幅翩翩公子的画卷,安静祥和。

而此时的京都已经乱了天。

陈太保家的嫡长孙女,流连花楼招优纳娼之事甚嚣尘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大街小巷,茶馆酒楼处处热议这等罕见的新鲜事。

除却流连娼馆,陈年往事扒出,原来她竟好女色,和每任女先生纠葛不清,做出磨镜之事。

陈太保一生清名尽毁于此,因这嫡孙女的荒唐落了个晚节不保。

王氏在外头巡查镇国公府名下的商铺,听到人非议陈家,派丫鬟询问,气得脸红脖子粗,剩下的铺子也不看了,匆忙回府。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王氏在香榭院压抑着火气怒而捶桌,恼恨道,“陈家想塞给我们谢家这样一个离经叛道,荒唐无礼之辈,真是欺人太甚!”

陈太保在崇庆帝的宫殿里,和几名老臣陪着太子议事,听闻此事,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老臣连忙去扶,崇庆帝嘴角虚白,招手体贴道,“叫个太医给他瞧瞧。”

“是是。”几名老臣退下了。

殿中只剩下太子和王大珰侍奉,崇庆帝眯眼,喝着儿子侍奉的汤药,露出点兴趣,王大珰立刻叫小太监进来讲。

小太监说,“听闻,陈家姑娘诓骗谢世子的妾室去楚楼,欲行不轨……”

朱潜边听边在心里赞同,那静姝确实貌美,换他也想把人骗去行事。

再听说谢世子因此而怒,流言自此而始。他又赞同,伤人爱妾如打人脸面,他有时也想惩治谢芷,只是得忍着。

崇庆帝着一身符文道袍,脸上垮塌,沟壑遍布,他内里已损伤,精神头也不足,听着微微眯眼,“这姜家姑娘可真是位能定乾坤的美人啊。”要是拿她对付谢矜臣,真是一步好棋。

朱潜喂他汤药,劝诫道,“父皇,您的身子骨,就先别想美人了。”

崇庆帝脸色变沉,转过脸,心道怎么生出这样的蠢货。

他翻着首辅病重前的奏折,上令面拟了谢矜臣升任江浙总督辖管四省的调令,是块璞玉,可惜不生在皇家。

又看太子,一脸晦气。

三日后,百年清名的陈家彻底沦为京城笑谈,成为上至高官,下至百姓的下酒小菜。

陈家在十一这日清晨,如过街老鼠般偷找个时间,主动到谢家来退亲,陈太保亲自登门,一把清癯的老骨头被打断了脊梁骨般,弯腰折背,连连赔礼,“陈家有错在先,聘礼已双倍退回,还望见谅。”

“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哪怕赴汤蹈火,陈家也定全力以赴。”

陈太保和陈小姐的两个叔叔俱是卑微谦恭的姿态,恨不能跪地致歉。

王氏和谢三叔都觉得晦气,这桩亲事就像被人往嘴里塞了一把秽食,尝到滋味吐了,口齿都残留着恶腐之味。

赔罪之后,陈家人灰溜溜离去,都觉没脸。

半山别院,崇庆三十三年的冬日,年关至今落了第一场雪。

谢矜臣一袭雅青色锦衣,外披黑色大氅,至廊下脱给侍奉的丫鬟,踱步至房内,“都退下。”

清冽的嗓音响起,屋中侍奉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姜衣璃坐在榻上,销金帐往两边勾起,她半披着顺滑如瀑的黑发,一张小脸凝白清媚,看见他,迟疑了一下问,“大人…”

“陈家已来退亲。”谢矜臣刚从前院回来,这退亲之事他亲眼见证。

姜衣璃眸光忽然一动。

谢矜臣坐在榻沿,伸长手臂,将只穿着里衣披散长发的姑娘搂进怀中,嗓音轻柔地安抚,“我不会娶她。”

他的胸腔震动,声音贴着骨骼传进耳中。

姜衣璃脑袋被迫贴在他胸口,听见这誓言一般的心跳,扯唇冷笑,不娶她你也会娶别人。

先是笑面虎,再是百合花,下一个又是什么奇葩?

怎么这么倒霉,谢矜臣的烂桃花,都要让她兜着!

该结束了。

她一定要跑远一点,就算死,也得死的离谢矜臣远远的。

姜衣璃鼻尖贴着冷冽松香的衣襟,短暂的沉默其实是在思考。而谢矜臣将她的伤怀当成是在自怜。

掌心按在她后背,将人紧紧地按进怀里,彼此的心跳声交错。

其实退亲之事,他心里是轻松的。

只是见到姜衣璃眸中的伤感,他脸色沉默,他不娶陈家女,也不能娶姜衣璃。

起码暂时不能。

谢家是百年大族,发展至今,只算开国功臣那一脉的嫡支,往下传,亦有千余,而他是众望所归的唯一继承人。

他的婚事算不得私事,他背后的家族,宗亲,长老,这些人怕是宁愿这个位置空着,也不能被拉低。

谢矜臣将下巴抵在她肩窝,嗅着她发间的清香,他想,他跟姜衣璃来日方长。

抱着温存一会儿,他拿玳瑁梳为她梳头,打了个死结后状若无事发生地还她。

姜衣璃接力,梳到死结,满脸无语。

翠微来给她梳了头发,侍奉她换上一件粉白色暗花短袄,配雪色百合褶皱裙,梳妆完,她至外间,没忍住问,“一定要对陈小姐赶尽杀绝吗?”

其实她不太能坦然面对死亡,倭寇还好些。

谢矜臣正欲出门,回头捏了捏她的鼻尖,忍不住笑,“姜衣璃,你怎么这般天真。”

留她一头雾水,独自去了。

石头地板铺着薄薄一层雪,闻人堂撑着伞走在一侧,看向伞下的主子,回禀道:“人已经抓到了。”

“嗯。”谢矜臣颔首,出门上了马车。

他前日收到一封匿名书信,信上画了两辆马车相撞,又画了两条江水并流。

琴时捂着左胳膊在院中经过,他没看见,叫来即墨问,“那日撞车还发生了什么?”

即墨深思,“说来奇怪,那日陈小姐叫夫人去前头的马车说话,途中谢府的马车被撞,致使琴时摔断胳膊,原本那是夫人的位置。”

谢矜臣狭长的眼眸微眯,略微思忖,便抓人去董家。

两车相撞,两江总督,这个暗示可谓明显。所以他说姜衣璃天真,不赶尽杀绝,斩草除根,难道留着后患无穷吗?

京城董家。

谢矜臣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包围董府,董仲正要出门,被堵回来。

经历去年夏日之事,两家已无任何情分,只剩龃龉。

董仲暗青色长衫稳重雅健,抬眸瞪视,“谢世子,天子脚下,你胆敢带人围正二品官的府邸?”

修长的手指掸去下摆灰尘,谢矜臣抬起下颌,眼神轻蔑,薄唇略略扯起,轻狂淡漠,“围你又如何?”

“你!”董仲脸色涨紫。

“爹……”垂花门处,董舒华一袭淡水色长裙,缓步走进院,她断着一条手臂,直直垂着似木偶,见院中都是兵,先是心虚,再是复杂,脸上情绪重重。

“谢世子。”朝思暮想渴盼的男人,满眼冷漠,为另一个女人又来找她了。

谢矜臣不喜废话,脸色清冷,腕骨向下拔了即墨的剑。

哗啦——

银光闪过。

董仲变了脸,三步并做两步,仗肩护在女儿身前。

“谢世子!你不要欺人太甚!”他脸上怒红,“江南之事,老夫已不与你计较,你还要欺负到我们董家头上来不成?”

谢矜臣冷笑,“你不与我计较,我就不与你计较了吗?”

眸光滑过剑锋,腕骨抬起,剑尖直指他身后的董舒华。

董仲面上扭曲,只觉他欺人太甚,攥拳欲叫府兵,听院门响,只见闻人堂提溜着一个被捆绑的青年,踢进院中。

正是在脂粉阁外撞了谢家马车的醉汉,看见他,董舒华瞳孔紧缩。

“世子何意?”

“问问令爱何意。”

院中人神情各异,董仲还要说休得污蔑,回头见女儿眼神闪过慌乱,他顷刻无理。

谢矜臣嗓音里带着一丝怀疑,剑尖准而冷,他问,“都敢下手,怎么不报复我?”

冷锐的剑锋落在眼中,化成两片冰霜。

董舒华眸中发热,她左臂抬不动,右手指尖掐进掌心,怎么不报复他,她不舍得。年少恋慕,多年情思,只想和他共结连理。

她讨好王氏,讨好谢芷,原本顺顺利利,可偏偏出了个姜衣璃。

董舒华自断臂后几欲自戕,她不能作画,不能弹琴,走路亦失平衡,日日以泪洗面,心中早已癫狂。

泪眼蒙眬望着渴求之人,董舒华咆哮道,“那都是她应得的!”

她眼里泛红,脸上弥漫着疯癫的神色,自父亲身后走出,垂着一条手臂怒喊,“我跟你也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高中状元骑马游街之日我亦在人群中为你雀跃,你在东南打仗我日日为你上香,你在京中做官,我便往国公府送药材补品,替你孝敬母亲,都怪姜衣璃,如果不是她,你就会娶我!我们的婚事不会一推再推!”

怒吼过后,她像卸尽力气,肩膀抖动,头发散乱,犹如一个离魂之人。

谢矜臣冷静,“按规矩定亲,娶就未必了。”

如果没有姜衣璃,他会定亲,给家里交待,稳住母亲,一心他的造反大业,里外筹谋。

等他登基之后,家族,宗亲,统统臣服于皇权之下,他自然不必再循礼法。

董舒华眼神骤然转凉,脸色死白,她颤抖地张唇,“所以,你想跟我定亲只是为了方便纳她进门?”

“不然呢?”谢矜臣反问。

“我也不是什么都下得去口。”

淡淡的一个眼神,轻蔑而恶意,冷箭穿心,董舒华脑袋里嗡地一下炸开,她唇瓣颤抖,猛地一下栽倒在地。

丫鬟和董仲忙着去扶,“舒华!”“小姐!”

瞧这出失魂落魄,谢矜臣脸上只有嫌恶,他腕骨翻转,将剑尖朝下,冷戾地道,“雇凶伤我的人,你属实是活腻了。”

“董伯父不会教女儿,我来替你教”。

刀剑没进血肉的声音。

“爹!”千钧一发董仲将女儿推远,右肩正中一剑,血染前襟。

董仲负剑正面跪下。咚地一声响,董舒华尖声,“爹!”

董仲使劲把她往身后护,跪着赔罪,“世子,老夫教女无方,已知己罪。老夫今日便向陛下递交辞呈,携女归乡,再不踏入京城一步,还望世子饶恕小女!”

他将头磕在一双黑靴前。

谢矜臣无动于衷。

“谢世子,你念在我们两家曾是世交的份上手下留情!念在舒华的母亲曾和令堂是手帕交的份上……”

谢矜臣微微眯起眼,睫羽下透出一丝冷光,凛冽清寒。

他腕骨回旋,拔了剑,反手插回即墨剑鞘里。

“董伯父,日后京城,江南,内人所到之处,本官不想看见董小姐的身影。”

董仲伤口血溅,顾不得捂,眼含热泪道,“谢世子手下留情,老夫明日就辞了职务,带她回陕甘老家!”忙不迭磕头千恩万谢。

正月十一,董仲请辞,以病重为由请求告老还乡。崇庆帝劝慰不得,遂准允其归乡。

正月十四,姜衣璃去了翠微房间,她原来住的那间房。

房中有四只螺纹富贵凳,去年她将剩下的安神药粉藏在了凳子腿的榫卯接口里,给琴时用过,昏迷效果还不错。

明日十五,王崇去世,对谢矜臣将是一个打击,对她而言,是机会。

主仆两人在屋中关上门拆凳子腿。

翠微忙一头汗,“小姐,您没做标记吗?”

“没有。”哪能做标记,那不是告诉别人有蹊跷吗。

一个凳子四条腿,四个有十六条腿,榫卯结构很硬实,拆完还要安装回去,两人没干过重活,俱是累一身汗。

拆到第三张凳子,刚卸下第二条腿,一片折叠整齐的纸掉下来,姜衣璃眼神噌亮,“找到了!”

扑通——

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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